記者 陶冶

　　作為改革后美國金融監管的領軍人物，美聯儲主席伯南克對于這份尚未完成部署實施的法案給予了高度評價，稱其使得“美國銀行業監管部門處理大銀行倒閉問題的能力較之兩年前大為提高”，而在監管機構依照法案要求提升風險管理和監管標準的同時，“所有的人都已從危機中吸取了教訓”。其中最主要的教訓就是監管機構在銀行業面前必須堅持激進立場，不能給銀行太多自由空間，特別是某些銀行在諸如風險管理等方面表現欠佳的情況下尤其如此。

　　美國近80年來最大規模的金融監管改革法案（即《多德-弗蘭克法案》）自去年7月簽署立法以來，半年多的時間已經過去。這個不僅震動美國朝野更輻射全球的金改法案如今部署情況如何？效力幾多？半年前的壯志豪情又磨損了多少？當地時間17日，包括美聯儲、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美證交會（SEC）和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在內的全美金融監管重量級人物齊聚美國參議院銀行委員會，為《多德—弗蘭克法案》立法半年來取得的進展作證。

　　作為改革后美國金融監管的領軍人物，美聯儲主席伯南克當天對于這份尚未完成部署實施的法案給予了高度評價，稱其使得“美國銀行業監管部門處理大銀行倒閉問題的能力較之兩年前大為提高”，而在監管機構依照法案要求提升風險管理和監管標準的同時，“所有的人都已從危機中吸取了教訓”。其中最主要的教訓就是監管機構在銀行業面前必須堅持激進立場，不能給銀行太多自由空間，特別是某些銀行在諸如風險管理等方面表現欠佳的情況下尤其如此。

　　伯南克的這番言論開宗明義，明確了其堅守從嚴監管的立場，在劍有所指的同時穩定了軍心，也為報道本次聽證會的美國主流媒體明確了主題詞。事實上，雖然到目前為止金改法案尚未遭遇醫改法案那樣可能被廢止的挫折，但從其立法之日起，來自華爾街的游說就從來沒有停止過。美聯儲及其它監管機構與立法者之間在新的監管規則是否會給企業和消費者帶來太大成本以及新規是否能夠充分防范另一次危機方面始終存在明顯分歧，而去年中期選舉共和黨大獲全勝更讓人擔心金改法案的實施可能變數多多。其實，本周四以前已有消息稱共和黨人可能會要求減緩法案的執行進度，并欲通過本次聽證會削減消費者保護署的開支。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分析人士普遍認為，美金融改革從嚴監管的大方向仍未動搖，盡管在具體細則上仍爭論不休。

　　本次聽證會上，最吸引人眼球也最富戲劇性的部分當屬有關借記卡刷卡收費的改革。讓人感到頗為諷刺的是，激進的伯南克在這個問題上卻似乎有些瞻前顧后。關于降低借記卡刷卡收費這一改革條款的首倡者是參議員理查德·杜爾賓，而這部分條款也被稱為《多德—弗蘭克法案》的杜爾賓修正案。在這一修正案指導下，美聯儲規定借記卡發行商需削減消費者刷卡時向商家收取的交換費（商業企業繳付給信用卡公司的費用）。具體規定是每筆借記卡交易的交換費上限為12美分，目前這種交換費的平均水平大約為1%。目前，交換費率由萬事達卡和維薩卡設定，所得收入會轉給發卡行。據預計，美聯儲的這項改革措施可能導致美國貸款商的年度營收減少120多億美元。為避免錯殺在較大程度上依賴此類收入的小型銀行或發卡機構，美聯儲對資產在100億美元以下的銀行和發卡商做出豁免規定。

　　然而，新規一經提出就引發美國銀行業和支付網絡“廣泛而深入的反對”，美國聯邦咨詢委員會亦于本月15日提出美聯儲應撤回這項規定。面對如此巨大的壓力，在本周四的聽證會上，伯南克和FDIC主席貝爾在肯定削減交換費將有助于降低借記卡交易成本并將一部分實惠轉讓給客戶的同時，也對于雙軌費率的實施提出自己的擔心。他們認為，針對大小發卡商實行兩種收費制度可能在現實中并不可行。理由有兩個：一是如果大發卡商按照規定降低了90%的手續費，那么商家很可能不再接受較小機構發行的銀行卡，這反而會置這些小型機構于競爭困境；二是銀行卡交易網絡可能也不愿意建立專門的系統來區分兩種不同費率。

　　當有議員問及是否有必要推遲實施杜爾賓修正案時，美聯儲和FDIC的回應都相當狡猾。美聯儲理事會成員莎拉·布魯姆爽利地把球直接踢回了國會，稱美聯儲愿意“完全遵從國會的意愿”。而貝爾的回答也是不置可否，稱同意或者不同意這個修正案的意見都有其政策合理性，只是改革的政策細節，如由誰來為此埋單、誰要支付更多、誰要支付更少等問題可能還沒有得到應有的徹底解決。

　　除借記卡收費改革留有懸念外，美國貨幣監理署執行署長沃爾什在當天挑戰了《多德—弗蘭克法案》中關于限制使用信用評級機構的條款。“我們承認濫用或誤用評級結果，特別是有關結構性金融產品的評級信息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這場金融危機的發生，”他說，“但對于企業債和市政債券評級來說卻不是這么回事。經過大量的研究和論證，我們并沒有發現有任何現實手段能夠取代這些評級工具并在整個銀行業中推廣。”因此，他表示雖不倡議回到“完全依賴”評級機構的時代，但“在限制范圍以內使用評級對于實施資本規則來說是非常關鍵的”。

　　在法案的部署實施方面，各監管機構負責人表示正嚴格按照去年7月通過的立法來制定和執行數百條規則和監管規定。美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主席加里·詹斯勒在作證時稱，該委員會與SEC共同提出了64條可能影響到部分金融市場的新規，已出臺8條最終規則和4個過渡規則。但多數監管官員表示，要在《多德—弗蘭克法案》規定的最后期限前完成所有的新規制定，時間上壓力很大。

　　除時間壓力外，美國緊縮財政預算的大背景也給金改法案的實施帶來困擾。部分民主黨議員認為，預算緊張可能會給SEC和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在技術支出、人員雇傭以及執法能力上帶來負面影響。“一旦《多德—弗蘭克法案》監管新規完全到位，而新的執法和監管責任開始落實，那么預算緊張的情況可能會更糟糕。”SEC主席夏皮羅表示。而詹斯勒則呼吁，要使美國避免再次發生類似2008年那樣的金融危機，在金融監管方面的投資是非常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