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斯·施瓦布簡介

　　克勞斯·施瓦布，世界經濟論壇主席，1938年出生于德國，后轉入瑞士，瑞士蘇黎士高等技術工程學院機械工程學博士，弗里堡大學機械經濟學博士。1967年進入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學習，獲得公共管理碩士；1971年1月24日，在瑞士小鎮達沃斯創建了“歐洲經濟管理論壇”；1978年“歐洲經濟管理論壇”更名為“世界經濟論壇”，今天達沃斯論壇已被認為是“非官方的國際經濟最高級會談”。

　　施瓦布曾回憶說，當初他并沒有想到，一個歐洲的論壇能發展到如今的規模和檔次。

　　節目文稿

　　小片1：危機之后，負責任才能解決問題

　　可能誰都不會想到，金融危機兩年之后的今天，世界經濟形勢會變得如此錯綜復雜。十月份的第二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2010年會在華盛頓舉行。媒體報道的關鍵詞居然是貨幣戰爭和流動性泛濫，可見，各經濟體當年為應對頭寸短缺的金融危機、盡早迎來經濟復蘇而開具的藥方，卻成為當下新的致病基因。顯然，這些還都是表象。IMF總裁卡恩一針見血地說，國際協調合作意愿下降才是最大挑戰，它跟財政可持續性、高失業率、金融監管一樣，是當前全球四大挑戰之一。心直口快的法國經濟、財政與就業部長克里斯蒂娜·拉加德指出：在匯率和貿易問題上，用沖突這樣的字眼無濟于事。在這樣的氛圍下，韓國G20財長與央行行長會議開幕了，而G20峰會也將在三周后舉行。與以往各次峰會不同，面對當下形勢，各國領導人考慮的不只是國與國之間的協調一致了。世界經濟能實現強勁、可持續和平衡地增長嗎？鑰匙在哪里？這些當然成為我們采訪施瓦布先生的第一個話題。

　　芮成鋼專訪

　　芮成鋼：很榮幸您能再次接受我們的采訪。

　　施瓦布：能有機會再次與你交談我也倍感高興。

　　芮成鋼：在新形勢下，特別是金融危機的影響下，人們會有什么樣的選擇呢？

　　施瓦布：我們現在無法回到過去的社會，因此我們討論新形勢。因為由于金融危機，世界人民對于各國政府頗有微詞。因此也會導致人們的不滿。金融危機期間，多數人們對政府以及商界領袖的信任大幅受挫。要想重塑信任，那么政府要讓人們知道，政府很重視人民的利益。當然這還需要妥協讓步。如果想要解決一些緊急問題，那么一些國家勢必要在自己國家問題上妥協讓步。在我看來，金融危機之后，人們會更加自我，貿易保護主義會盛行。在韓國首爾以及法國召開的20國集團會議也要求政府應當負起責任來從根本上解決全球問題。

　　芮成鋼：政府在作出艱難抉擇時很難平衡其支持率并且很難說服群眾。

　　施瓦布：是的，在做一些艱難的抉擇時，政府確實步履維艱。當然我并不悲觀。比如說希臘就經歷了艱難險阻，希臘人可以成天在街上抗議，可事實并非如此。但是人們并不愚蠢。你必須要讓人們了解他們需要做什么以及必要性。舉例來說： 在金融危機中表現最好的就是瑞典了。在政府以及財政赤字方面，瑞典經歷了挑戰。這是因為瑞典在90年代初就經歷了金融危機。瑞典人民嚴肅的要求人們做出犧牲，瑞典人做出調整。而如今瑞典成為了最具競爭力的國家。并且瑞典極具社會包容性。如果你想要走出金融危機，你一定要請求人民做出犧牲。當然也要保證，金融危機受害最嚴重的貧窮群體們得到了最好的照顧。要想走出金融危機的負面影響，社會包容性也是至關重要的。

　　小片2

　　【正文】2010年1月28日，這是施瓦布第四十次站在冬季達沃斯開幕式上。【同期世界經濟論壇主席 施瓦布】這場危機從根本上改變我們的世界，我們再也不能恢復到舊系統個人和集體。我們都必須處理新的現實，2010的時候，改善世界的狀態，重新思考，重新設計，重建。具體地說，這意味著重新思考我們的價值觀，重新設計我們的系統，重建我們的機構。【正文】這位72歲的老人，認為自己最大的失敗是沒能讓華爾街及時警醒，避免一場席卷全球的金融海嘯。曾經，29歲的他，懷揣著兩個博士學位，毅然到美國哈弗大學學習當時在歐洲還很少開設的企業管理學，并拿到了公共管理碩士學位。 1970年，在日內瓦商學院當經濟學教授的他偶然中看到了法國政治家兼記者讓•雅克•塞爾旺•施賴貝爾撰寫的《美國的挑戰》一書。這本書提出，歐洲經濟之所以落后于美國，主要原因并非技術和資源差距，而是在企業管理方面遠遠落后于美國，這激發了施瓦布內心深處的歐洲復興夢。他說，我想為歐洲商業領袖構建一個平臺，讓他們更好地了解企業管理。1971年，他靠著別人捐贈的2.4萬美元，邀請了近450位歐洲公司總裁，在達沃斯小鎮召開了第一屆歐洲管理論壇。經歷40年風雨，施瓦布把世界經濟論壇，從一個只有三張床的屋子、雇員之一還是妻子Hilde的會議，變成了非官方的國際經濟最高級會談。而這場突如其來的金融危機，對于他來說卻并不突然，早在幾年前，他就在世界經濟論壇上提出了一些金融衍生品中存在的荒謬。但這個時候的華爾街，早已經被巨額的利潤所控制。巨額支票把達沃斯變成了一個交際場所。施瓦布也承認，各種派對混了進來，我們對此失控了。人們對這些全球危機是以怎樣的速度、怎樣的復雜程度釀成的，已經喪失了關注。在此時，他最崇尚的管理原則被無情的擊倒。面對兩年間數萬億美元財富灰飛煙滅，上千萬工人失業……他疾呼，我們不能重回不負責任的狀態。2007美國《時代》周刊推出的2007年影響世界的100人名單中，施瓦布名列其中。不過，他沒有被歸入政治領袖類，而是被歸入了思想家和科學家的行列。施瓦布稱如果一定要填滿護照，在職業一欄里，我愿意寫上藝術家或創造家。前聯合國秘書長安南為他撰寫評語：我在聯合國，他在瑞士達沃斯。【同期李稻葵】施瓦布是一個極其大氣的，對世界經濟觀察非常準的學者，70多歲，堅持游泳，爬山，每次開完會后，每個人都回電郵，令人極其佩服【正文】他擁有各種身份，但他從未成為任何政府的官員，就這一點來說，他一直是一位平民。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平民，讓全世界最顯赫、最富有、最有影響力的一批人物，在過去30多年的每年1月，從全球各地會聚到冰天雪地的瑞士山城達沃斯，趕赴一場盛宴。在現代歷史上，做到這一點的大概只有克勞斯·施瓦布了，是什么讓他締造了如此奇跡呢？

　　芮成鋼專訪

　　芮成鋼：在過去30年，就您的分析，您認為是什么吸引了諸多領導不遠千里來到達沃斯參會呢？

　　施瓦布：堅持不懈！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保證獨立性。我們是一個獨立的組織，有著獨立的體系，獨立的基金會，并且中國的朱民博士也加入我們大集體。領導人們必須要保證獨立。也就是說自己做出判斷。這點非常好。不管你是專家學者，總統，博士或是專家教授，你都要獨立思考。雖然我與諸多領導人私交甚好，但是我仍保持自己的獨立性。

　　芮成鋼：我認為成功的秘訣在于如何控制自己的自我思想。有些領導自視過高。因為他們是某一國家的最高領導或是某一公司的CEO，那么您如何控制自我思想呢？

　　施瓦布：他們來到達沃斯，他們都只是全球公民。所有人都在地球村上。另一方面，當你離去，你唯一的遺產就是為社會做出的貢獻，而不是你是多么的德高望重。因此在達沃斯，除了有文化差異外，我們一視同仁。

　　芮成鋼：一些參加達沃斯會議的政治或經濟領導，他們有可能不喜歡對方或者存在分歧，那您能否舉一些列子，表明達沃斯幫助他們彌合分歧，隨后達成共識呢？施瓦布：那是1987年，我是土耳其總統和希臘領導人的朋友，土耳其與希臘局勢緊張，戰事一觸即發。他們甚至已經部署了部分兵力。作為兩國的友人，我前往安卡拉以及雅典，邀請兩國參加達沃斯會議。最終他們簽訂了互不侵犯協定。總統說如果沒有達沃斯會議，兩國早已兵戎相見了。

　　小片3

　　【正文】1988年，希臘和土耳其在達沃斯簽署了達沃斯宣言，雙方在戰爭的邊緣懸崖勒馬。1992年，南非總統戴克拉克與曼德拉和領袖曼戈蘇圖·布特萊齊在達沃斯會面，這是三人首次在南非以外的場合同時亮相。曼德拉曾說，沒有達沃斯論壇，南非的命運將截然不同，而在2009年，土耳其總理埃爾多安和以色列總統佩雷斯就加沙問題進行辯論時發生爭執。【同期 土耳其總理 埃爾多安 】加沙就像一個露天的監獄，與外界完全隔離，假如你想運西紅柿進去都必須得到以色列的許可【同期 以色列總統 佩雷斯】如果伊斯坦布爾每天夜里都遭遇數十枚或者數百枚火箭彈的襲擊，你會怎么做？我們永遠也不會放棄【正文】當主持人以超時為由試圖打斷埃爾多安時，埃爾多安憤怒了。【同期土耳其總理 埃爾多安】別打斷我，你們不讓我說話我再也不會來達沃斯了，你給佩雷斯25分鐘講話，卻只給我一半的時間。【正文】接著，埃爾多安憤怒離場。但隨后，埃爾多安表示自己離場并不是因為與佩雷斯發生爭執，而是因為主持人沒給自己足夠時間來回應佩雷斯的發言。埃爾多安還表示，他的言論絕不是針對佩雷斯、全體以色列人或是猶太人。

　　芮成鋼專訪

　　芮成鋼：您已經有40年之久的達沃斯經驗了。這個論壇也匯聚了來自社會各界的領導，企業家等。由于本節目名為《領導者》，因此我想問，有沒有什么領導人之間的事跡或者故事讓您最為難忘？ 您每天的工作中也都在與世界領導們打交道。

　　施瓦布：我覺得最有趣的一件事，就是曼德拉總統曾告訴我，他與一位中國高級別官員的談話。曼德拉總統想促進采礦業以及銀行業的發展。當時是93年，中國官員向曼德拉總統講述了企業以及市場的重要性。曼德拉總統表示，其他的代表也強調了國企以及市場經濟的重要性。總統適時調整了政策。在此之后，南非也對其產業進行了國有改造。隨著溝通日益頻繁， 達沃斯的精髓也就在于它是一個全球性的會議。這種國際性的會議鼓勵各國為自己觀點辯論。這個會議鼓勵人們各抒己見，察納雅言，進行對話。并且人們能夠做出相應讓步。人們的意見也會影響決策結果。達沃斯還提供給人們彰顯軟實力的平臺。決策也由大眾做出，因此我們會議非常成功。

　　芮成鋼：達沃斯會議可以說是非常成功，并且成果顯著。世界上有諸多論壇和會議，您認為，達沃斯的成功模式和經驗是否可以復制呢？

　　施瓦布：我認為很難復制。首先，達沃斯已有四十年的歷史。四十年來我們開拓進取。其次，我們總部設在瑞士，并且接受瑞士的監督以及管理。第三，我們也是主要關注商業的成員制組織。我們與各個成員國之間也建立了持久的聯系。最后，我們是非盈利性機構。我們自信滿滿也是因為達沃斯致力于改善整個世界。

　　小片4：什么是達沃斯？

　　【正文】從達沃斯西北部的山頭上，俯看整個達沃斯，用一個小字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全鎮只有1萬3千戶居民，鎮上只有兩條街道，一條普羅門納德大街貫穿了整個達沃斯城，從東向西，邊走邊看，不到一個小時。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城鎮，每年一月底二月初的時候，卻變得無比的巨大。【同期達沃斯當地居民】大部分小鎮居民都十分歡迎會議的召開，會議需要崇山峻嶺的自然風光。達沃斯是一個很好的溝通平臺，在這里開會比在像紐約這樣的城市更好。因為這里更貼近自然，人們間更親近。【同期巧克力店店主 伊馮娜】我們制作了很多新鮮的巧克力，還配上了精美的包裝，方便顧客購買。我們也在餐廳銷售，還在室外、露天區域布置餐飲區，挨著街道，人們經常會在這里用餐，像一個休閑區，我們重新安排了店內的位置。【正文】這個叫做斯蒂里山的直升機停機坪這期間會非常忙碌，不停地有直升機起落。這些飛機是專為來達沃斯出席論壇的政經界精英使用的。據說每45分鐘的花費就是8000美元。近幾年，論壇每年都吸引了超過90個國家的兩千多名各界領袖出席，其中包括幾十位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和上百位國際組織或非組織的領導人。金融危機一直是他們討論的核心問題。【同期美國前總統克林頓】(2009年)如果我們能在全世界范圍內保持好的合作，那么經濟將在一年之內觸底，并且重新回到以前的增長路徑，對此我不會感到意外。【同期微軟創始人 比爾·蓋茨】(2009年)我說過，我非常有信心。【同期英國首相 戈登·布朗】(2009年)人們會因為金融危機的爆發而記住2008年，不過要讓2009年載入史冊，因為整個世界走到了一起來解決問題。【同期李明博 韓國總統】(2010年)在今年11月份的G20峰會上，我們將把一個稱作全球金融安全網絡的計劃列入議程，幫助應對國際資本流動方面的問題。【同期 歐盟委員會主席 巴羅佐】(2009年)在歐洲，我們相信，保護主義和孤立主義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保護主義并不能保護任何人，只會制造問題。【同期 世貿組織總干事拉米】(2010年)我們知道，尤其是在發展中國家貿易的最關鍵的因素之一，對于許多發展中國家來說，這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因為他們沒有大筆錢來刺激市場，是貿易讓他們遠離危機。【正文】同時，這里在瞬間就聚集了世界1000 家最頂級公司的1400多名企業高管，全球85%的財富不經意間擁擠在這個阿爾卑斯山深處的小鎮，有人說達沃斯是經濟聯合國，對此，他的創始人施瓦布又怎么看的呢？

　　芮成鋼專訪

　　芮成鋼：那么如果將達沃斯譽為經濟聯合國，您覺得是否言過其實呢？

　　施瓦布：是的。目前經濟的聯合國應該是20國集團峰會。將達沃斯稱為經濟聯合國并不準確。或者可以稱為經濟社會聯合國。因為我們一直關注社會包容性。我們還敦促各個企業，政治決策者以及社會環境各方面負起相應責任。自70年代初期，本論壇獲得國際組織稱號。我們完全不存在競爭壓力。

　　芮成鋼：達沃斯主辦場地代表著達沃斯會議。每年數千名國家領導在瑞士的小村莊舉行會議。有的人認為，世界經濟論壇就是達沃斯會議，您是否感到不悅或困擾？或者說達沃斯會議要比世界經濟論壇更加家喻戶曉？

　　施瓦布：有時會。因為世界經濟論壇的內容比達沃斯會議更加廣泛。達沃斯是會議形式。而世界經濟論壇不是一個會議。原則上講它是一個團體。這個團體有1000個企業成員。這是一個世界所有國家都參與的平臺。這個團體致力于在非商界，非政府組織，民間社會以及科學界之間建立聯系。因此這是一個利益相關者的平臺。世界經濟論壇有諸多關注點，但是主要的內容就是召開冬季以及夏季達沃斯。因此人們談論達沃斯是很自然的。但是我必須強調，世界經濟論壇不是會議，它是一個國際組織，利益相關者的組織。這個平臺旨在以包容社會的方式解決社會問題。

　　芮成鋼： 您是否考慮過在其他城市舉辦世界經濟論壇年會，而不僅是在達沃斯。比如9.11恐怖主義襲擊之后，02年年會就是在紐約召開的。

　　施瓦布：其實重點并不在于開會場地，而是在于氛圍。我們旨在建立一個全球村。人們不僅來聽演講，而且是來互動的。因此你需要一種有利于打造非正式氛圍的論壇。人們不僅要互相交流，還要分享意見和情感。與會的人們不僅要聚在一起，還應該在思想和心靈上交流。我想這也是主要的目標。比如在天津和大連召開會議時人們都有一種全球伙伴的理念。比如說我來自日內瓦，我不僅是日內瓦人，人們也不僅是瑞士人，歐洲人，而且是一個全球公民。我相信做到了這一點，我們一定會實現突破。

　　小片5——達沃斯與中國

　　【正文】2005年，施瓦布提出了中國夏季達沃斯的設想。2006年6月，世界經濟論壇北京代表處成立，這是世界經濟論壇在瑞士境外設立的首家代表機構。 【同期 世界經濟論壇主席 克勞斯·施瓦布】中國對世界經濟論壇地參加者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他們認為中國是非常重要，甚至是最重要的話題，我們很高興不僅把中國吸引到了達沃斯，我們還必須把世界引向中國。【同期大連市長 夏德仁】談達沃斯【同期 東軟集團董事長 劉積仁】達沃斯給中國企業家帶來更多的機會。【正文】2007年9月6日，世界經濟論壇主辦的首屆從達沃斯到大連——新領軍者年會在大連舉行。2008年9月17日，第二屆夏季達沃斯論壇在天津召開，主題為下一輪增長浪潮，華爾街金融風暴成為了核心話題。【同期 花旗集團高級副董事長兼美國花旗銀行總裁 威廉·羅茲】從金融監管體系來看，我們迫切的需要一些國際上都能接受共同規則，要知道每個國家單獨擁有他們自己的監管體系是不夠的，因為全球的金融體系是如此緊密的相連。【正文】2009年9月第三屆夏季達沃斯在大連召開，正式參會代表有1400人，很多嘉賓都認為中國將成為未來亞洲、乃至世界經濟的動力之一。【同期 《經濟學家》雜志 亞洲版總編 托馬斯·伊斯頓】大部分與會者都認為，中國是非常重要的國家，對亞洲經濟是這樣，對國際經濟也是這樣，這一點是非常明確的。現在關注的問題是，中國經濟如何保持可持續性，中國目前的經濟模式是正確的。【正文】而在剛剛過去的2010天津夏季達沃斯上，達沃斯論壇由歐洲主導變為亞洲引領。 【同期 冰島總統 格里姆松】這次達沃斯參會人員的構成范圍廣泛，讓我印象深刻，尤其是來自中國和亞洲的參與者數量增多，這是一個信號，說明過去以歐洲為主導的達沃斯論壇，不再符合現實的發展需求。所以這屆天津夏季達沃斯，包括以后的中國達沃斯，將與冬季達沃斯相得益彰，從不同角度探討經濟話題。【正文】達沃斯到中國，再從中國到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與中國的發展緊密相連，越來越多的中國人出現在了達沃斯小鎮上。對于這一點，在達沃斯已經工作了十年的澳門籍廚師感受更為強烈。【同期金餐館廚師】中國人一年比一年多了，以前我剛來的時候，這里都沒有中國人，一點都看不到中國人，現在每一天在街上都能看到。【正文】而中國媒體對達沃斯關注也逐年升溫，從十年前的2人小組，到2010達沃斯論壇上規模最大的媒體報道團；從原來的參與變成主動出擊、向世界發出有影響力的中國聲音。

　　芮成鋼專訪

　　芮成鋼：如今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CEO前去達沃斯參會。他們在為社會做貢獻方面的努力和承諾，與其他多年來一直參與達沃斯會議的領導有什么不同嗎？

　　施瓦布：我認為并沒有什么大的差異。企業領導必須有競爭力。他們也需要處處競爭。中國企業也是一樣。79年的時候，我第一次邀請中國代表團參會，當時正值鄧小平總理推行改革開放。當時與會的代表就像是來自另一個星球。而如今，他們以完全融入國際社會。

　　芮成鋼：請問下次年會預計在哪召開呢？據稱有諸多城市都想主辦夏季達沃斯，是嗎？

　　施瓦布：是這樣，我們確實收到了很多的申請。但是我認為大連和天津在主辦方面做得很出色，并且大家都很滿意。原則上說，沒必要更換主辦城市。

　　芮成鋼：那就是說，夏季達沃斯就日后會在天津，大連召開，對嗎？

　　施瓦布：是的，我們目前沒有打算更換城市，自3年前我們首次召開以來，我們就一直延續該會議。該會議旨在中國舉辦全球性的會議，并且在中國促進全球的攜手合作。此次年會類似達沃斯會議，但是略有區別。達沃斯更加注重政治以及宏觀經濟。而在天津舉辦的年會則更加關注企業以及各個商界領導直接利益的問題。

　　芮成鋼：明年的達沃斯年會主題是什么呢？

　　施瓦布：明年的主題是新形勢下的共享價值觀。我們是一個全球社區，生活在同一星球。所以我們必須建立一個全人類共生共存的結構以及系統。我們的形勢就是：西方大國不再至高無上。我們必須是合作伙伴。我們要讓包括印度和中國在內的新興國家融入進來。這就是我們的新形勢。如果我們不了解這種現狀就無法讓世人了解。所以不僅要考慮西方價值觀，還應該建立一個包括亞洲價值觀，中國價值觀的全球系統。

　　芮成鋼：你能具體的談一下新形勢下的價值共享這一主題嗎？

　　施瓦布：共享的價值觀應該包括社會責任。比如說我們必須關注國家內，國家間的貧困差距不斷加大的問題。共享價值觀要包括環境責任。還要關注性別平等問題。因為我認為在全球系統中，女性的參與越來越多。這種價值觀還包括代際間責任。我們不能以犧牲下一代幸福的方式來應對經濟危機，比如說過度舉債，犧牲環境發展經濟，破壞下一代的福祉。最終只有我們的子孫后代深受其害。

　　芮成鋼：您已經72歲高齡了，是否有想過退休呢？

　　施瓦布：沒有，從未想過。當你專注一件事情時，你會全身心投入。你知道自己的方向，并且熱情澎湃。就像藝術家，著名的藝術家永遠不會隱退。當然我不是說自己是著名的藝術家，但是我覺得我是一創造者。我創造思想以促進世界合作，并改善整個世界，我不斷提出與時俱進的思想來實現目標。

　　成鋼觀察

　　從2000年我第一次報道達沃斯，采訪施瓦布先生，到今天，已經過去整整10年。施瓦布先生給我的感覺，十年間他幾乎沒什么變化，但我知道他對世界的觀察一刻都沒停息，所以他對世界經濟的洞察，還像十年前一樣的敏銳，讓我絲毫感覺不到歲月留在他身上的痕跡。

　　施瓦布沒變，在我看來，“平等對話”這個 40歲的達沃斯精神也一點沒變。在達沃斯，每個人的身份只有一個——參會者。無論你是億萬富翁還是當紅明星，你都要自己提行李入住，自己領會議資料，前呼后擁就仿佛是一個另類。在會場上，無論你是誰，都沒有指定座席，來晚了就只能在過道上聽會。出席宴會時，即使是國家總理也必須和其他出席者一樣，端著杯子在人群中擠來擠去。這里沒有特權，發言、討論、即使是爭論，大家機會都是平等的。正是這個原因，讓這個星球上最有權勢和影響的一批人不遠萬里，趕赴阿爾卑斯山深處，飛到蘇黎世還要再轉兩次火車才能到的一個小山村，數十年間，從未間斷。

　　在這里，我想說，如今的世界經濟更需要達沃斯精神。拯救全球經濟每一個國家都要肩負責任，通過平等對話增進互信，通過合作促進共同發展，只有這樣才有世界經濟突破難關、憧憬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