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奶亂局：沒有贏家的戰爭

　　本報記者 李雍君 湖南報道

　　山雨欲來風滿樓。如果來的是臺風鲇魚，則影響甚至遠達離海千里的株洲市。

　　廣受關注的原定于10月25日召開的太子奶第一次債權人會議，有關部門以臺風為由延期，重新召開的具體時間尚未確定。

　　臺風導致大會延期的說法引起坊間頗多猜測，但株洲市政府有關人士卻表示，延期并無隱情，確實是因為臺風這一不可抗力。“一來省防指有要求，所有全國性會議推遲；二來部分債權人身處災區，他們也提出希望延期舉行。”

　　圍繞太子奶是否破產重組的博弈并未因債權人會議的延期而中止，斗爭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

　　被質疑的管理人

　　2010年7月23日，株洲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裁定湖南太子奶生物科技有限責任公司進入破產重整程序，并通過競爭方式選定北京市德恒律師事務所為破產重整管理人。

　　但德恒律師事務所的管理人任職資格和履職忠實度都受到了太子奶創始人李途純方面的質疑。

　　李途純代理律師王清輝10月27日向本報記者表示，已于10月18日致函株洲市中院要求更換管理人，德恒律師事務所“作為管理人不符合任職資格、沒有全部履行法定義務、違法轉委托、履行職責時沒有盡到忠實、勤勉的義務，依法應該回避或者由貴院決定更換”。

　　這份名為《關于更換管理人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指出，太子奶的現管理人不是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企業破產案件指定管理人的規定》(以下簡稱《管理人規定》)第二十條的規定采用隨機方式指定的，而是采用所謂“競爭方式”確定的。

　　王清輝表示，現管理人2009年曾經代表第三方為債務人的公司重組進行盡職調查，提供法律服務；且現管理人的項目負責人陳建宏就是當時辦理盡職調查的五人小組負責人。因此王清輝認為德恒律師事務所的管理人指定方式不合規定。

　　對管理人履職以來的作為，王清輝在《意見》中同樣提出了多項異議。

　　首先，現管理人在工作中設立了協調組，該組的成員為株洲市政府和與債務人有租賃合同糾紛的高科奶業公司人員，其中高科奶業董事長文迪波任主任，市經委主任王堅任副主任，該協調小組實際上控制了債務人的重整事宜。

　　其次，管理人沒有依法從高科奶業手中收回公司的資產和經營管理權，高科奶業仍然在實際履行應該由管理人履行的職責。

　　王清輝據此認定管理人實際上已經將其關鍵職責委托給第三方，違反《管理人規定》第二十八條第二款的規定。

　　按照太子奶方面的數據，高科奶業租賃太子奶的資產進行經營，不僅拖欠租金7000余萬元、原材料款3000萬元，還以太子奶的名義拖欠稅款600余萬元、水電費等1500萬元，私拆變賣太子奶設備造成損失3000萬元。

　　《意見》中還將太子奶的重整歸咎于高科奶業租賃經營期間經營持續惡化造成，認為在租賃合同達到終止條件時高科奶業拒不歸還債務人的資產和經營權，以致高科奶業變成債務人太子奶的最大債務人，與本案形成極其重要的利害關系。

　　《意見》認為，管理人的上述行為，不僅損害了債務人的利益，也嚴重影響了廣大債務人的利益。根據《破產法》第二十四條第二款規定，其不應再行使管理人的權利和職責。

　　此外，《意見》還對管理人沒有接收債務人財產、沒有向債務人的債務人(即高科奶業)要求清償債務或者交付財產、沒有核查債權、沒有對租賃合同這一存在巨大爭議并影響債務人關鍵利益的合同作出是否履行的決定，也沒有在兩個月滿后該合同被視為解除的情形下采取任何措施維護債務人的利益等方面都提出了質疑。

　　《意見》還認為，管理人在自身不具有奶業經營能力，無法制定太子奶的重整計劃的情形下，沒有允許債務人自行管理資產和營業事務，使得債務人無緣參與重整計劃的編制。

　　作為李途純的代理律師，王清輝最近特別忙，本報記者10月26日晚與其聯系時她正在辦公室開會，27日上午再聯系時，她表示依然在開會，只不過這次開會的地點是在省政府。

　　記者10月28日致電德恒律師事務所負責太子奶項目的株洲辦公室，對方表示他們很忙，沒時間接受采訪。

　　有人沉默有人愁

　　李途純方面指責的人表面上是管理人，實則指向其資產租賃方高科奶業及其董事長文迪波，而后者如今也正在遭遇多事之秋。

　　2009年初，為挽救因三聚氰胺和金融風暴引發危機的太子奶，由株洲市政府出資成立株洲高科奶業經營有限公司，并委派株洲市高開區副主任文迪波擔任董事長，由高科奶業租賃太子奶企業的資產進行保護性經營，使得企業恢復正常狀態。

　　一年多時間過去，高科奶業引進戰略投資者進行股份改造，已由政府出資的國有企業變成民營參股企業，但經營業績卻遠未達到成立時的目標。“活雷鋒”變作“賣牛人”的質疑和文迪波被指責在經營中簽署千萬廣告合同進行利益輸送都讓高科奶業陷入多事之秋。

　　10月28日，記者電話聯系文迪波，文迪波表示關于太子奶債權人會議延期以及何時再重新召開的消息，要記者去問管理人。記者問文迪波對有關他利用廣告合同進行利益輸送的指責有何回應，他以正在開會為由掛斷了電話。

　　除了李途純和文迪波，牽涉太子奶紛爭的還有數量眾多的太子奶經銷商。經銷商馬先生就是其中一位，這兩年來他已經被太子奶的事情傷透了腦筋。

　　10月20日他向本報記者表示，計劃買24日的車票，25日一早趕到株洲參加太子奶第一次債權人會議。紛擾這么久了，他希望在會上能聽到一些明確的消息。

　　但管理人發給他的會議延期消息，讓他更多了一分忐忑和無奈。

　　28日，馬先生再次跟記者談起太子奶時情緒顯然跟幾天之前有區別，原來談論太子奶多以“現在我們在等債權人會議消息，不方便說太多”答復記者的他，這次顯然不再有那么多顧忌。

　　“我們是沒辦法，非常無奈，已經上了賊船了。”馬先生難以掩飾他對目前處理方式和進展的不滿。雖然他的不滿來自多方面，但他認為“現在最大的阻力在高科”。他表示高科奶業接手太子奶快兩年了，經營不但沒見改善，虧損還越來越大，“我們都已經麻木了。神仙打仗，百姓遭殃，我看這仗還停不下來。”

　　不過，馬先生認為，在太子奶這場曠日持久的爭奪戰中，最后可能沒有真正的贏家。“我預測文迪波的結局也許跟李途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