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飛

　　中投公司上周五宣布已全部收回對貨幣市場基金The Reserve Primary Fund的53億美元投資。近兩年來，這筆投資的安全性一直為輿論關注。但是由于報道的局限，直至今日，國內對2008年9月16日這家美國最老牌的貨幣市場基金到底發生了什么，以及其后的救贖努力仍然沒有詳細的了解。于是，對于該事件當事方的各種誤讀也就在所難免。

　　整個2008年，中投境外投資的風險敞口并不大，因此全年境外投資的虧損只有不到-2.1%。這與其他主權財富基金當年的損失相比是比較小的。然而，到了當年9月，一筆53億美元的貨幣市場基金投資卻突然無法全額贖回，這的確讓人意外。

　　貨幣市場基金在美國已經有近30年的歷史，一直以低風險和高流動性著稱，是一種比較好的現金管理工具。盡管如此，意外還是發生了。2008年9月16日下午4點，The Reserve基金管理公司旗下的Primary Fund持有的7.85億美元雷曼債券已經一文不值，由此導致該基金的凈值跌到1美元以下，報0.97美元。這種情況在美國基金業俗稱“Breaking the Buck”，自1971年第一只貨幣市場基金誕生以來只發生過兩次，前一次是1994年。

　　9月15日，一些先知先覺的機構投資者開始瘋狂贖回，The Reserve公司在其托管銀行的幫助下進行了償付，資產下降到510億美元。但是到了9月16日，雷曼債券價值歸零成了最后的稻草。當天，The Reserve董事會宣布9月15日之后的所有贖回指令將延后7天執行。這其中就包括了中投公司旗下子公司Stable Investment Corp的贖回指令。

　　實際上，當時美國市場所有的投行和各類基金公司都面臨嚴重的流動性危機，沒有任何贖回限制、資金迅速到賬的貨幣市場基金變成了“提款機”。但即便貨幣市場基金持有的是短期票據和債券，在如潮般的恐慌贖回下，The Reserve稱其交易系統已經接近崩潰，而最嚴重的是，如果強行將資產變現，投資者將面臨更大的實際損失。

　　9月22日，背負巨大壓力、身后又沒有大型金融機構母公司支撐的The Reserve只有尋求SEC的幫助，后者批準其暫停持有人的一切贖回權利。在現在看來，這應屬無奈之舉。暫停投資者贖回給予了The Reserve一定時間等待流動性危機緩解，從而有序變現手中的資產，以盡可能減少損失。

　　根據中投公司當時發布的新聞稿，中投認為其已經在The Reserve宣布清盤之前下達贖回指令，因而只能作為債權人而不是股東看待，不應承擔該基金3%的凈值損失。中投的這一聲明以及相關報道引發了其他基金持有人的疑慮，The Reserve甚至在2008年10月15日發布聲明稱，中投公司不會優先于其他持有人得到支付。

　　在一個半月的焦灼等待之后，The Reserve終于在10月30日進行了第一次支付，總額達到260億美元，占基金總資產的50%；所有持有人按比例獲得支付。此后的一年多時間里，The Reserve在不斷變現和積累現金的同時，陸續進行了后續支付。到今年7月15日，共分7次向持有人支付了507億美元，占總額的99.07%。在整個過程中，The Reserve始終在其網站披露最新變現進展和支付計劃，以及基金的資產情況。

　　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危機，對于中投這樣剛剛走出去的主權財富基金而言的確不走運。承載著巨額資金的中投，一舉一動自然為人關注，作為主權財富基金的“新同學”，中投的表現似乎還需要給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