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鍇
最近幾天,“富士康加薪”的新聞幾乎占據了各大媒體的版面頭條。繼本月初宣布把中國工廠的全體工人薪金提高三成后,時隔4日,富士康再次宣布加薪。這一次,公司將深圳各廠區經考核合格的作業員及線組長的標準薪資自10月1日起調升至2000元/月,加薪幅度約66%。
當工人們的權益得到滿足后,事情似乎并沒有結束。有人替富士康粗略地算了一筆賬:公司深圳各廠區的工人大約45萬人,如果一線員工的底薪從900元升至2000元,意味著富士康每月將新增50億元的人力成本——如果其他廠區的薪資上調比例相同,那么公司勢必將繼續新增開支。有外資機構分析師表示,富士康每年或將損失大約1/3的凈利潤。
于是,眼下更多的問號拋向了富士康本身:大幅加薪之后,如何消化劇增的成本?
要知道,富士康向來以低廉的勞動力成本和“精益化生產”方式聞名,加薪之后,這艘“全球代工業航母”過去的核心競爭力很可能消失殆盡。除此之外,薪酬具有剛性的特點,“一旦經濟環境有所惡化后再想回落,勢必困難重重。”正略鈞策資深顧問曹宇指出。
盡管富士康正在與下游客戶重新商議代工合同,希望轉嫁部分由員工加薪帶來的成本負擔——不過,要讓客戶買單似乎并不容易。此前,富士康客戶之一的蘋果已經表示,將把利潤的1%至2%撥給富士康用于提高工資待遇,但這對于富士康的加薪幅度來說,無異于杯水車薪。
事實上,富士康的加薪舉動已經引起了同業的“反彈”。據財新網報道,深圳臺商協會會長黃明智稱富士康的加薪非常不合理,且破壞了行業秩序,臺商協會沒人能夠理解。目前,同行們所能做的只是不跟風,因為“根本無法承受”。
從目前來看,郭臺銘緩解成本壓力的初步藥方是“產業轉移”——據悉,過去18個月,集團一直在將工廠往低成本地區轉移。目前,富士康在大陸擁有10多座生產基地。除了中國內陸,富士康已將部分工廠遷至印度。
盡管如此,產業轉移的效益并非一朝一夕就能體現,需要一段時間來緩沖。在正略鈞策合伙人洪軍看來,作為全球電子產業鏈的重要一環,富士康的產業轉移直接牽動著上下游,目前中國身兼“世界工廠”和“世界市場”的雙重角色,富士康為了保證其響應能力和降低物流成本,必然要考慮到其產業布局和上下游的互動——換言之,產業鏈的集群效應會制約富士康到另外一個地區重新開始。
畢竟,產業轉移往往涉及一個產業鏈集群的重建,其中配套工廠的缺失、物流成本的高企都會導致成本的增加。這些都是講究“群聚布局”的代工企業需要仔細考量的因素。
當然,逐漸將生產線分散至內地后,富士康本身也在思索著轉型。幾年前,鴻海集團(富士康的母公司)便提出要從“制造的鴻海”邁向“科技的鴻海”,希望通過“向服務轉型”分散制造的風險。去年,公司推出了“萬馬奔騰”計劃,鼓勵員工回鄉創業,通過創立小型分銷網絡銷售富士康代工的品牌產品。
事實上,富士康從2001年起就希望通過進軍銷售渠道實現轉型,“但無論是入主賽博、拷貝聯強、成立敢創到推出B2C網站飛虎樂購,富士康一直沒有找到比較合適的途徑。”洪軍指出。
如今,在勞務成本的巨大壓力下,這種轉型已顯得刻不容緩。就在6月8日,鴻海的股東會還通過發行8.8億股海外存托憑證,并計劃在大陸一二級城市建設數十座3C賣場“萬得城”——這是鴻海與麥德龍旗下3C品牌的資本合作項目。
即便如此,形勢依舊不容樂觀。“即使到了三四線市場,依然盤踞著江蘇匯銀、東莞時尚電器、武漢工貿、青島日日順等地方勢力強大的區域家電連鎖商,競爭激烈。”洪軍稱。
更為關鍵的是,富士康向下游延伸會與現有的客戶形成渠道沖突,推出自有品牌產品更是會造成客戶的大范圍轉單,從這個角度看,采取靈活的處理方式至關重要。“富士康可以通過售后服務點、體驗式接觸等迂回方式緩慢地進入終端市場,從與渠道客戶的和諧相處到市場話語權的增加,使富士康品牌獲得最大回報。”胡寧濤表示。
不可否認,對已形成獨特盈利模式和文化烙印的富士康而言,任何轉型都非輕而易舉。
公司接下來會采取哪些措施克服加薪的成本,我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扔下這枚“重磅炸彈”后,一場殘酷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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