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有句流行語:“你可以跑不過劉翔,但一定要跑贏CPI!钡F實生活中,連月收入5000元的鄭州白領也感嘆:物價節節攀升,生活質量逐漸下降,實在追不上CPI。
在昨天結束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中,“加大國民收入分配調整力度,增強居民特別是低收入群眾消費能力”被很多專家解讀為“提高百姓勞動所得”的信號。
盡管這個信號還不是很確切,但下面幾個故事,或許能反映出普通老百姓對提高收入水平的期望程度——“迫不及待”。
■商報記者 張高峰 王紅偉
農民工老胡——
兩代人都在生存線上掙扎
“干一輩子只想買套房子”
不想祖孫三代都租房住
“我在鄭州打工有十幾年了,兒子上個月結了婚!闭f起兒子,老胡止不住咧著嘴笑。話音落地,老胡的神情落寞許多。老胡說,他現在最想的,就是在鄭州有個“窩”,能買一套房子,和兒子兒媳都住進去,他不想祖孫三代都租房子住。
52歲的老胡如今在鄭州一家具廠工作,在鄭州陳寨租了一間房子。剛結婚的兒子兒媳也在附近租了一間房子。
在這個單位,老胡已干了3年。這個工作,也是他輾轉多個單位,找的比較滿意的一個,目前從事的是“管理”。家具廠老板開了好幾家店,他負責“櫥柜”管理,不管是從廠家接貨,還是為客戶運輸安裝,以及售后服務,都是他的工作范圍。
對老胡來說,能找到現在的工作,他已比較知足。他所在這家家具廠位于鄭州市鄭汴路,3年前剛到這個單位工作時,他的月薪是1200元,現在,他一個月能拿到1500元。
一直干下去,直到干不動為止
每天能吃飽飯,晚上能與妻兒團聚,換身干凈的衣服,看會電視,老胡已經感覺很知足,“時間一長,鄭州就像我的家了!
但上個月兒子結婚,讓老胡壓力倍增,也改變了之前的想法。結婚前,親家翁曾問他,“能不能給倆孩兒買套房”?
老胡沒能做出滿意的答復,他知道,這幾年,房價噌噌噌地往上躥。兒子結婚花了幾萬塊錢,已讓他捉襟見肘。
“如果能買套房,一家人都住進去,這輩子也算不白活!崩虾f,雖然他知道買不起房子,但他還是做了打算,“總不能讓孫子也住出租屋”。他在北郊轉了轉,看中了一套80多平方米的房子,兩室一廳。但詢問之后,老胡打了退堂鼓,“房價太高,每平方米5100元。”
他算了算,這套房下來,一共需要45萬元,即便從銀行按揭貸款,首付的30%再加上配套費等各種費用,第一筆就至少需要18萬元。18萬元,對于老胡來說,是個天文數字,“我的工資一分不花,也要10年才能積攢夠!
老胡說,本來他打算再干幾年就“退休”,與妻子一起,守著洗衣店“度過余生”,但現在看來,已不能夠,他說,他會一直干下去,直到干不動為止。
畢業生楊光旭——生存以上,生活以下
“自己都養不活,更別說談戀愛了”
假如一個月工資有3000元,我也愿意天天下井啊。
楊光旭說起自己目前的工作,一肚子苦水。
他伸出手指給記者看,指甲縫里還殘留著一道道黑煤灰!案驹谌饫镆粯樱徽撃阍趺聪矗既ゲ坏。”
3個月前,去商丘永城一家煤礦集團報到時,楊光旭還堅信自己找到一份相當不錯的工作。
他是鄭州一所高校2009屆的大學畢業生。去年11月,他參加第一場招聘會時,就被現在這家煤礦集團相中,并順利簽約。
這家在全國頗有名氣的煤礦集團,將楊光旭作為“儲備干部”招攬進來,并承諾讓他做人事部門工作。
然而,上班時間一推再推。
直到今年9月份,簽約后閑了大半年,楊光旭終于背著行囊赴崗上班。
但出乎意料的是,楊光旭并沒被集團人事部門留用,而是被直接分配到了集團下屬的一家采礦場,“到基層鍛煉”,每月工資只有1800元錢。
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在這家采礦場,自己幾乎得天天下井。他的工作是,左手拿本右手拿筆,挨著給地下作業做編號記錄。
雖然沒有礦工那么累,但每天鉆入地下近千尺,穿梭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煤世界里,這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絲毫不顯得輕松。
每天從井下上來,他都要拼命地搓洗。但往往是休息了一個周末后,他還能輕易從耳朵里掏出煤灰。
工作2個多月,楊光旭覺得自己在這里待不下去了。
更為關鍵的是,他在那里看不到希望。“就連礦場上的主任,月工資也才3000塊錢!睏罟庑駠@口氣,“要混上個主任當,至少得5年時間!
過去這個周末,他從永城回到鄭州,專程到德化街給女朋友買了件衣服,就花去600元錢。
“消費太高,那點工資怎么夠花銷。再這樣下去,自己都養活不了,更別說談戀愛了。”這兩天,楊光旭四處在打聽著求職,“只能換份工作了,那里太辛苦!
但幾天下來,楊光旭有些失望,對于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月薪超過2000元的職位似乎屈指可數。
“還能怎么辦呢?似乎大家都在抱怨,工作辛苦,工資太少。”他說,自己參加工作以來,毫無幸福感可言。
白領阿敏——生活質量在逐漸下降
“月入5000元 花錢也哆嗦”
在家是獨生女,上班出入寫字樓,走起路來一陣香風飄過,月薪在5000元左右。在別人眼里,27歲的阿敏是白領一族,幸福指數5星。
但最近,阿敏的幸福感卻直線下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亂花錢了”。
幾年前,阿敏大學畢業后,應聘至鄭州一家文化傳播公司工作,工作業績非常突出,月薪經常徘徊在5000元左右。
那時候的阿敏,在別人看來,花錢總是大手大腳,看中一件七八百元的衣服,會毫不猶豫地買下來。但現在,她經常去一些小店里買幾十塊錢一件的衣服。
“工資已經有好幾年沒漲了,而物價卻在不停地漲。”阿敏說,前幾天,她看中一雙靴子,標價1500元,看了標簽,阿敏就偃旗息鼓了,她不敢買。而三年前,同樣品牌、類似款式的靴子,一雙800多元就搞定了。
阿敏打算買一套房子,最好是一樓,帶個院子。這一段時間,她和老公一起,在鄭州市區詢問了多家房產公司!皼]有一家便宜的,多數在5000元左右。”阿敏說,與前幾年相比,房價翻了兩番,一些生活用品價格也在不斷上漲。
但相對應的,她的工資卻沒有漲,仍然徘徊在5000元左右。這樣算來,她一年的工資全攢下來,也只能買10來個平方米。阿敏很后悔,當初沒有趁房價低時,按揭一套。
大學教師程偉——
不奢望“生活質量”
“菜價房價都在漲,
唯一沒漲的是工資”
3年前,程偉(化名)從出租房出發,騎著自行車,趕到學校去教書。每天一個來回,足足5公里。
如今,自行車變成了班車。沿途的麥田上,新建的居民樓越來越多,程偉還住在25平方米的出租房。
研究生學歷,大學老師,傳道、解惑,受人尊敬。
剛工作時,程偉覺得自己頭頂一圈光環。眼下,沒過而立之年就幾近謝頂,他的頭頂只剩一圈稀疏的頭發。
他為很多事而犯愁。
其中一個繞不開的煩惱是,工作3年了,工資表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沒有一點上漲的跡象。
程偉是鄭州北大學城里一名大學老師,他和未婚妻租住在鄭州北環外的廟李鎮。
3年前,他就對外稱她為未婚妻,現在依舊是未婚妻,因為沒有房子,倆人結不成婚。
三番請求,程偉答應給記者曬曬自己一年下來的收成:
月工資,2100元。年終獎,3000元。偶爾代課,賺些外快,平均每月600元。未婚妻的月工資,2000元。
“其實兩人收入加一起,還可以……”
話音未落,他的未婚妻從外面回來。“菜價又漲了!币贿M門,就在抱怨物價。
她把一袋子青菜往桌上一放,趕緊坐下來看腳上的靴子!岸奸_裂了,買雙新的吧。”她沖程偉笑笑,用商量的口吻問道。
工作3年了,程偉已經攢下一筆積蓄,但尚不足以支付新房的首付。為此,平日里他們省吃儉用,未婚妻腳上的靴子,還是前年買的,不到200元錢。
好在除了過日子和正常的應酬,倆人花錢的地方并不算多。
但未婚妻抱怨生活質量不高,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程偉也明顯感覺到,三年來,不論是菜價還是房價,都漲得厲害,唯一沒漲的,是自己的工資,“我就屬于跑不贏CPI的那類人”。
和程偉一起應聘到同一所大學的同事,已經陸續買房結婚。他覺得自己得再等一等,“錢還沒掙夠”。
其實,大家掙的錢一樣多,他屬于不愿意伸手問家里要錢,自己卻“還沒攢夠”那種!爸灰覀儍扇私〗】悼,家里父母平平安安,日子還是會過得很體面!
要想做學問出人頭地,就要耐得住寂寞。程偉時常這樣安慰自己。
他的職業規劃清晰可見:努力評職稱,講師、副教授、教授,一步步來,接科研項目,在學術圈里站穩腳跟。
程偉說,到那時,自然就不用再為3年不漲一分錢的工資感到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