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夢思申請破產保護，并不一定昭示美國經濟陷入二次衰退。這在美國，只不過是一個較為平常的企業重組游戲，其背后當然是利益使然

　　文/ 沈克明

　　美國前勞工部長趙小蘭的六妹，今年35歲的趙安吉在今年1月與百年老店拉扎德投資銀行執行長布魯斯？瓦瑟斯坦喜結連理。布魯斯年長趙安吉26歲，趙安吉是他的第四任妻子。不幸的是，結婚僅九個月，趙安吉的老公，這位被華爾街稱為“并購大師”的布魯斯在紐約過世。

　　10月15日，美國所有的媒體以較小的篇幅報道了布魯斯？瓦瑟斯坦14日去世的消息。

　　就在布魯斯死之前，另一條消息引起了美國乃至全世界的關注。世界著名的席夢思床墊公司向美國破產法庭遞交了破產保護申請，這是該公司在近二十年來的第七次股本買賣，其資產又要重組了！報道稱，席夢思公司2009上半年業績下降17%，虧損900萬美元，公司總負債達10億美元。

　　相信布魯斯當時也關注到了席夢思的消息。但遺憾的是，他沒有機會看到席夢思的重組結果，誰又將從中漁利。

　　布魯斯開創了惡意并購之風

　　先說說布魯斯。他在華爾街的名聲不是很好，也有些爭議。有些報道稱他為“并購大師”，說他有卓越的才智，還有些報道稱他為華爾街的“刁王”，擅長恐嚇、糾纏，與他工作過的人則稱他的工作成就令人敬佩，但在業界的人際關系上令人討厭。

　　自由經濟市場中“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競爭是殘酷的，上世紀80年代初，華爾街冒出了一位來自波蘭的移民后裔，哈佛大學高才生布魯斯？瓦瑟斯坦，當時他三十來歲。他創立了并購顧問公司，以拉扎德投資銀行為靠山，四處搜索打聽，哪家企業有危機，哪家企業董事會有糾紛，哪家企業申請破產保護，布魯斯一旦盯上哪個企業，就死咬不放，唆使“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在交易過程中，為達到目的而爾虞我詐，不擇手段。布魯斯？瓦瑟斯坦擅長運用心理恫嚇戰術，哄抬價格，有外號稱“哄抬手”。當“大魚”錢不夠，銀行放貸。只要并購成功，銀行與顧問雙雙盈利，布魯斯？瓦瑟斯坦作為顧問，幾百萬美元酬勞進私人腰包，銀行的巨額放貸或入股所獲利潤就更大了。

　　從1980年算起，布魯斯？瓦瑟斯坦參與了1000多起并購案，涉及資金高達2500億美元。死前一個月，他還在與彭博資訊競爭收購美國《商業周刊》。布魯斯？瓦瑟斯坦死后的財產有22億美元，他在美國的富豪榜上排名147名。結婚九個月的趙小蘭的妹妹能得多少，將是美國媒體追蹤的另一個故事。

　　在1980年前，華爾街的投資銀行只限于服務固定客戶，企業與銀行、儲戶與銀行之間相處和諧，風平浪靜，遵循道規。自從布魯斯？瓦瑟斯坦掀起惡意并購之風，投資銀行瞬間登上市場的舞臺，成了手握指揮棒的導演。說得難聽一點，這行當好比逼人結婚、離婚，夫婦稍有不和發生口角，這些“媒婆”就跳出來，兩邊做工作，使無數夫妻離了結，結了離，唆使富翁娶一個個小妾，“媒婆”不管重組后的恩怨糾紛，只管捧了錢哈哈大笑！

　　席夢思七次重組的秘密

　　實際上，美國政府不贊成這種敵意并購，更不贊成拉扎德投資銀行的信條：“自己取得成功是不夠的，必須讓其他人都失敗”，但無奈于現行的社會結構與制度。

　　美國破產法第11章，給了這些具有強烈財富欲、權力欲的投資家們一個陽光下制造陰謀的機會。該條款允許財務困難、資不抵債、連年虧損的公司申請破產保護，在得到法庭批準后，只要公司有償還債務計劃，公司可以照常運行。與此同時，公司上層可以決策股資重組、并購、融資等方案，避免公司破產。

　　但是，世界法學界對美國破產法第11章是有批評的，認為此法條件過于寬松，可鉆漏洞很多。在歐洲，當一個公司申請破產保護后，高層管理團隊將被解雇或替換，但美國允許高層管理者繼續運行公司。

　　殊不知破產保護恰是給了政商金融界大亨合法擄奪財富發財的機會。

　　就說世界最大床墊公司席夢思。席夢思申請破產保護的消息傳出后，國內有媒體發文“世界最大床墊商申請破產，美國經濟恐陷二次衰退”。一個公司申請破產保護，就斷言美國經濟陷入二次衰退，實在是不了解美國的公司破產保護法了！美國近60%的大公司，如梅西百貨、西北航空、讀者文摘等都曾申請過破產保護，最終不都是活得好好的？

　　從1981年到2009年，席夢思床墊公司已歷經7次股權買賣和資產重組。1998年芬威公司(FENWAY)以5.13億美元買得席夢思，2003年私人股權公司托馬斯？李公司(THOMAS H LEE)以11億美元買下芬威手中的股份。如今，盡管席夢思債務高達10億美元，但若賣出股權，托馬斯？李公司依然可獲得高達7700萬美元的投資回報。

　　10月5日《紐約時報》一針見血地指出：一個古老的席夢思公司在短短二十年被人翻來覆去地買賣，被游說的歷屆買主，無論是私人股本投資公司、不知名的集團，還是私募基金，都是用借來的錢，在古老的席夢思身上撈一把，而這豐厚的利潤是建立在公司巨大債務與大批工人下崗基礎之上的。

　　前席夢思公司執行主席魯柏特對《紐約時報》說：“二十年來，公司重組六次，沒有一個股本投資公司、私募基金集團收購后，認真地規劃公司未來的前景。”

　　這就是重組真相，收購方并沒有準備長期經營品牌，它們的想法是如何實現利益最大化，通過重組后出售或上市以牟利。

　　中國富豪要小心

　　席夢思公司早在今年3月，就透露要資產重組。申請破產保護信息發布后，包括《華爾街日報》在內的一些經濟類媒體，都試圖揭開席夢思公司二十年被買賣7次的秘密，每每有涉及背后利益方面的分析文章，都遭到席夢思公司高層的指責，“消息不實，資產重組沒有‘貓膩’,文章企圖恫嚇新投資者”等。一直以來，公司高層拒絕透露資產重組細節。現在放在桌面的重組新方案仍然冠冕堂皇：公司2/3以上人同意資產重組，將由阿瑞斯管理公司與加拿大安大略教師退休基金會出資7.6億美元購買席夢思的床上用品舒達牌子公司，使10億美元的債務減少到4.5億美元。持有該公司債券的銀行、貿易商、供貨商和員工都將得到償還，高層票據者還將獲得一定比例的貼現。

　　至于席夢思公司二十年買賣七次的秘密，恐怕要等若干年后，由席夢思公司的某位掌門人寫書揭秘了。

　　在今天謊話連篇、陰謀深藏的股權市場，損失最大的莫過于被人玩弄的小股東了！所謂的破產企業，真正破產的是被解雇的員工，絕不是上層！

　　世界金融危機爆發后，許多公司面臨破產。在企業破產、重組或并購過程中，最大的受害者往往都是小股東和員工。或許只有制定嚴謹的企業破產并購條例，對因執行失誤造成公司巨大損失的企業管理高層進行嚴懲，惡性重組并購之風才會有所收斂，貧富差距也不至于越拉越大。

　　值得一提是，近十年來，不少在新形勢下走投無路的西方百年名牌老店的老業主瞄上了中國年輕的富豪們。他們摸清了中國富豪虛榮、貪圖、狂妄、逞強的心理，裝出一副可憐相，紛紛踏入中國融資，出售股本，賣汽車廠(騰中收購悍馬)，賣礦山，賣鋼廠，賣名表廠，等等。

　　據商務部2009年10月公布的統計報告，今年一至三季度，我國境內投資者共對全球112個國家和地區的1612家境外企業進行了直接投資，累計實現非金融類對外直接投資328.7億美元，同比增長0.5%；其中三季度當季對外直接投資204.7億美元，同比增長190.4%，較上季環比增長135.3%。以收購方式實現的直接投資143億美元，占到我國同期投資總額的43.5%，收購領域主要涉及采礦業、制造業等。幾年來，看到如此的報道不少，但還真沒有看到過國內企業在海外投資收益如何或喜訊頻傳的報道。據悉，打腫臉充胖子，把國外賠本的賬算到總公司頭上來抵稅的不少。

　　這里奉勸國內當家的富豪們，請一定要把他們的爛攤子看清楚，在改革開放市場只玩了二十余年的“青少年”，要跟世界老千玩資本主義，進行資本較量，要特別警惕小心。不客氣地說一句，目前中國的企業家根本不具有國際資產管理與經營的能力，官商勾結、受賄腐敗那一套經營發財之術，在國際上可能吃不開。中國企業界的“青少年們”，還得深入研究研究現代資本主義！

　　沈克明 旅美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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