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花馨
在9月4日倫敦舉行G20財長會議前夕,英國首相布朗再次試圖為月底的匹茲堡峰會定調,這一次他瞄準的議題是國際金融機構改革。
布朗在接受金融時報采訪時表示,要解決當前國際金融系統的不平衡,其中“應該有一個‘保障政策’,讓擁有巨大貿易順差的國家不再儲備外匯。”但這要求“增加資本后的IMF有能力隨時待命”。
增資只是IMF改革邁出的第一步,對以往政策失誤的反省也將是IMF改革的必修課。這場改革中最為關鍵的是,如何調整IMF份額計算公式,以實現IMF份額的重新分配,并消除美國的實質“一票否決權”,這將是一場艱難的博弈。“金融權力的重新分配最終取決于國際政治角力。”中國社科院學部委員余永定說。
而這或許也是該問題被放入G20峰會討論的原因所在,因為在當前所有的國際平臺中,“G20的代表性是最好的。”美國財政部對華經濟金融特使杜大偉向本報表示。
增資自省促改革
8月31日,英國財政大臣達林表示,英國準備再向IMF提供110億美元資金,以增加IMF可調配資金規模。
余永定表示:“此次危機下,資金緊缺是IMF無法實施大范圍緊急救助的原因之一,增資將增強其救援能力。”G20倫敦峰會上各國承諾將IMF可調配資金增至7500億美元,目前IMF已增發2500億美元特別提款權(SDR),同時還著手于IMF債券的首次發行。
除了解決增資問題之外,IMF改革還必須對以往的政策失誤進行反省。
余永定告訴記者,IMF在過去幾十年中為受援國開出的藥方(附加條件)被證明是錯誤的,并且十分苛刻。因此“重新審視自己的政策要求,少一點教條主義、容納多樣化的思維與實用的政策”恐怕是IMF未來履職的更關鍵所在。
除了金融援助以外,IMF還被賦予了監管和技術援助兩大職能,但因受制于內部權力分配不公,也未有良好表現。
而在重要的建議上,IMF則面臨著“遇冷”的尷尬。據IMF經濟學家孫濤介紹,IMF也曾強烈建議美聯儲救助雷曼兄弟,但最終未被采納。“美國就是IMF的‘老大哥’,很少理會你的建議。”孫濤說。
份額公式最關鍵
“增發SDR應與份額調整結合起來,但很遺憾在這次的增發上沒能實現。”余永定認為IMF2500億美元SDR的增發行動并不能令人滿意。
份額的重新分配才是IMF改革的關鍵所在。但要增加新興市場國家的份額,則必然要減少某些發達國家份額,協調絕非易事。
對于美國在當前份額分配中“一股獨大”,并擁有“一票否決權”的批評,杜大偉表示,美國25%的全球GDP貢獻是配得上17%的份額的。杜大偉還強調美國并非特例:“歐洲整體所擁有的份額超過美國,也擁有‘一票否決權’。”
而在余永定看來,問題的關鍵并不是直接要求某個國家自動貢獻出自己的份額,而是要重新設定份額計算公式,以明確顯示出份額的公平分配。
“現在的份額計算公式盯住4個變量因素:市場價格下的GDP、貿易總額、外匯儲備和經濟波動性,這難以完全反映發展中國家的影響力。應該考慮加入購買力平價衡量下的GDP等因素。”余永定說。
除了份額計算公式的改革以外,IMF的內部治理改革還包括增加基礎投票權、引入“雙多數”投票機制,并實現機構領導人及高管的選舉公開透明化。
國際金融機構“完整版”
但是,作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國際金融機構,為全球金融服務,余永定認為,聯合國和其它聯合國下屬機構應該發揮更多作用。“不可否認,G20比G8更有廣泛代表性,但其余的172個國家呢?他們的聲音要如何發出?把這些國家排除在決策制定之外是不應該的。”余永定說。
實際上,在危機初期,由于不滿于IMF的失職,“有人曾提倡革命性的做法,拋棄IMF,另起爐灶,建立一個新的國際組織來進行全球金融協作。”上海交通大學安泰管理學院潘英麗教授早前對記者表示:“例如設立聯合國下類似安理會的經濟理事會。”
對此,IMF總裁卡恩已明確表態:“我們不需要聯合國有一個新的組織,聯合國已經有很多組織了。我們要做的,是改進已有組織的合法性和效率。”
2008年底,根據聯合國代表大會主席的建議,聯合國成立了以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斯蒂格利茨為首的專家委員會,以推動國際貨幣和金融體系改革。該機構今年6月已經發布報告,建議設立一種國際儲備貨幣,并強調對IMF份額公式的改革以實現公平的份額分配,同時建議將聯合國或其下屬機構納入IMF治理。
但美歐卻選擇以“沉默”來抵制聯合國對國際金融貨幣體系改革的介入。作為“斯蒂格利茨”小組成員的余永定告訴記者:“我們看到的是,美國和一些歐洲國家缺席這場會議,他們并沒有派任何代表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