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

　　胡潤研究院日前拋出一份《中國富豪特別報告》，試圖終結10年來公眾對“問題富豪”的爭議。

　　1999年，當時仍在為福布斯效力的胡潤，在編排當年的第一份中國富豪榜時，將牟其中列入第16名。

　　當年10月英國《金融時報》已經發布消息說，牟其中因涉嫌詐騙國家銀行8000萬美元的外匯信貸，在武漢受審。但當年11月15日發布的榜單上，牟其中的名字，仍然赫然在列。

　　有關“問題富豪”的爭論，伴隨著當時的福布斯富豪榜(后胡潤另立門戶，自創“胡潤百富榜”)而生，10年來從未停止。

　　問題富豪的出現，其嚴重的負面效應影響了整個階層的公眾形象，這一定非胡潤做榜的本意，但回過頭來追問，將中國新富階層的“財富”進行排行，其意義究竟何在？

　　富豪榜生產“問題富豪”？

　　在《中國富豪特別報告》中，我們找到了這樣的數字——1330，這是十年來上榜“胡潤百富榜”的中國企業家的總數。而另一個數字則顯示了一般意義上的“問題富豪”數量——43，僅占總數的3%左右，其中有16名被判刑，3名尚未宣判，10名正在接受調查，7名下落不明，7名曾經被調查。

　　比起數字龐大的新富階層，實際上這個數字并不顯眼。胡潤本人也在多個場合辯稱自己所編制的榜單絕非“殺豬榜”，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人們因為關注財富而關注富豪，他們的曝光度也因為財富的曝光而迅速增加，更何況“壞事傳千里”，一旦這些富豪出現“問題”，立刻就會被推上風口浪尖。更何況，“落馬”企業家大多排名靠前，更是引發了公眾的關注。

　　2001年~2003年，唐萬新連續三年上榜，2004年被刑拘；2001年~2004年，顧雛軍三次登上胡潤富豪榜，2005年7月，他在北京被捕；2002年~2005年，張榮坤四次上榜，2006年10月被依法逮捕……

　　每當企業家“出事”，人們的第一反應總是去查查富豪榜，看看他們排名幾何，并且通過只言片語的介紹，揣測他們的財富積累過程。

　　在某種程度上，其根本原因在于，上榜的中國富豪中，所掌控的企業大量尚未上市，沒有公開數據；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也長期處于低調狀態，鮮有公開報道。

　　而富豪榜在編制過程中，并沒有刻意去擇取那些上市公司，這恰恰為勾勒缺乏公開數據和信息的中國新富階層，提供了有效的途徑。

　　問題富豪“治療”藥方

　　“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牟其中的人生格言如是；“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唐萬新的處世哲學如是……這些看上去不無張揚的信條，無疑透露了很多中國富豪的性格特質，有自己執著的信念，有勇于冒險的精神，甚至是有偏執狂式的生存方式。這些特質，讓他們有機會能夠在短期內迅速登上財富的巔峰。

　　另一個原因在于，他們生長在一個“問題環境”當中。馮侖堅持認為，企業家的原罪造成了他們的悲劇。“原罪是最初制度安排上的困境和悖論造成的原發性疾病。”

　　“中國的企業很不容易，剛來中國的時候，我覺得很奇怪，民營企業在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竟不能在中國的銀行開戶，融資困難造成早期部分民營企業偷稅，企業家也容易走上政商勾結的道路。”胡潤回憶。

　　北京科技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原國資委研究中心宏觀戰略部部長趙曉早前總結說，想減少問題富豪，必須要從四個方面“治療”，一是建立規范的土地制度；二是建立健全的金融體系；三是加快政府改革，降低問題富豪與問題官員勾結的概率；四是建立一個好的稅收機制和機構。

　　其三，中國之所以會出現問題富豪，原因還在于他們缺乏科學管理企業的能力。三十年的積淀，遠遠不足以讓企業家將他們敏銳的商業嗅覺轉化為理性的商業思維和形成創新的商業模式。

　　重塑企業家精神

　　隨著企業紛紛上市，成為公眾公司，企業家積累財富的路徑也越來越透明化、規范化，企業家開始成為短期迅速積累財富模式的終結者。

　　對于很多企業家而言，他們更為關注的是公司治理模式是否科學，能否讓企業基業常青，是否給投資者帶來了真正的收益。

　　企業家精神，成為企業家最為關注的話題之一。回顧美國企業管理協會總結的企業家精神的19條共性，其中包括工作效率高、有主動進取心、邏輯思維能力強、富有創新精神、有判斷力、有較強的自信心、能輔助他人成功、為人榜樣、善于運用個人的權力、善于動員群眾的力量、利用交談做工作、建立親密的人際關系、樂觀的心態、善于到員工中去領導、有自制力、主動果斷、客觀而善于聽取各種意見、能正確地自我批評、勤儉艱苦和具有靈活性。

　　一些企業家正在積極實踐這些企業家精神。他們放權、培養團隊，學著游刃有余地駕馭企業，也包括公開對抗“灰色地帶”。

　　特別是在資訊傳播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廣泛的當下，這些企業家更深刻地理解企業家個人品牌與公司品牌之間的緊密聯系，他們視之為珍寶，謹言慎行，以防范因為生活方式、言行舉止等方面的負面消息影響到個人品牌甚至公司品牌。

　　胡潤說，由于任正非拒絕上榜，促使他真正去思考自己制作榜單的意義。后來他把自己制作榜單的原動力，總結為記錄和見證中國民營企業家們的誕生和成長，并且從側面記錄中國經濟的發展。

　　胡潤的這個初衷，的確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為現實。但對于中國的企業家而言，10年或許只是一個開始。

　　此前在接受CBN記者采訪時，胡潤表示，他已經將目光投到了企業家如何分配財富這個問題上。

　　這關乎中國企業家價值實現的問題，“如是，才能改變人們對財富的聚焦。”胡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