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芳潔 張雅楠

　　在武漢經濟適用房“6連號”舞弊案件曝光之后，時隔一年之久的北京市海淀區建委工作人員在限價房搖號中“4連號”事件重新成為公眾質疑的焦點。頻繁出現的連號事件，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

　　事起

　　由于政府供應的房源少于公眾需求，目前，北京市限價房、經濟適用房購買資格的確定，都由搖號決定。

　　2008年8月29日，北京海淀區第一批限價商品房配售搖號舉行，2062戶家庭獲得選房序號，其中28戶家庭獲得三居室的購買序號。而質疑正是出現在三居室購買者的選房排序上。

　　有好事者通過對以往公示內容的一一核對，發現了購買者身份的一個隱含邏輯：在三居室的購買者中，前13個購買者有6個為海淀區建委的工作人員，分別為6、7號，10號至13號，建委職工出現4個“連號”。

　　經記者核對，上述排序確為事實。

　　因為搖號結果中，只顯示姓名和相關數字編號，并不顯示就職單位，就職單位連號的發現，在去年被公布在網絡上。今年8月初，這一“舊事”被重提，并在網絡上引起廣泛的關注和質疑：建委自己的員工排號靠前甚至連號，是否有黑幕？

　　海淀區建委是限價房申請的審核方，自己的員工作為申請者頻頻中簽，引起質疑在所難免。

　　進展

　　本報向北京市建委求證了此次“連號”的原因。

　　“事情并不是網上輿論所討論的那樣，那幾個人是符合申購標準的，資格并沒有問題。我們已經給海淀區建委下發了媒體關注通知，海淀區建委正在準備相關材料，很快就會對此事做出回復。這件事并不是現在發生的，是去年的事，并且在去年做出了相關說明，現在又拿出來討論，我們也覺得很奇怪。”北京市建委表示。

　　8月12日，海淀區建委正式對本報回復此事。海淀區建委表示，2008年8月29日，海淀區首次限價房搖號中，房源為2067套，備案家庭為2062戶，房源數超過配售家庭數。

　　“參加第一次搖號的28戶三居室申請家庭中，有13戶優先配售家庭。海淀區建委工作人員參加第一批搖號排名靠前的6戶家庭中，5戶是軍隊轉業干部家庭，1戶屬于老人家庭，按照《北京市限價商品房購買資格申請、審核及配售管理辦法》第五條的規定，屬于限價房優先配售對象，從搖號結果看，4戶家庭在優先配售家庭中排在最后。”海淀區建委表示。

　　可見，按規定，上述四位連號職員滿足優先配售資格，搖號結果相連，正是將他們全部排在優先配售家庭的最末尾。

　　海淀區建委還表示，搖號結果公布以后，由于存在質疑，涉及建委工作人員參加第一批搖號的16戶家庭，均從第一次選房中退出。“經過調查，海淀區第一次搖號完全是公開、公平、公正的。”海淀區建委表示。

　　據了解，此次搖號由北京市京房在線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具體操作，所使用的搖號軟件也由該公司研發，北京市國信公證處對此次搖號進行了全程監督和公證。

　　“我們的軟件肯定沒問題。”京房在線網絡技術有限公司一位負責人表示。

　　北京市國信公證處的一名負責人也表示，這次搖號 “絕對沒有問題”，“有些人對搖號程序不了解，所以會有質疑。公證員對整個流程都在監督，不僅僅是搖號的現場在，搖號之前在，搖號之后也在。對搖號軟件，至少會進行三次以上的隨機檢測。”

　　而神秘的搖號程序，到底是怎樣的，又該如何監督？

　　保障與搖號

　　一位有多年從業經驗的軟件工程師介紹，與抓鬮等存在實體樣本的隨機抽樣不同，計算機抽樣的樣本分布更均勻，因此，計算機采樣更能體現公平性。

　　不過，他同時也表示，采用計算機程序抽樣，也更容易存在作弊的可能，因為由程序執行，蒙蔽性更大。

　　“在正常情況下，一個抽樣程序只有一個入口，即所有的備選樣本，都通過這一入口輸入進來。但如果為了作弊，程序開發人員可以做兩個數據池，一個隨機池，一個必選池，隨機池還是正常進行隨機抽樣，但只要輸入到必選池中的樣本，就一定會被抽中。”該工程師表示。

　　這樣表面上看，抽樣是隨機的，但是必選池中的樣本，已經事先設定好會出現在抽樣結果中。

　　“搖號軟件其實是非常簡單的程序，懂程序編寫的人，都能編出來。一個人一天就能編一個這樣的軟件。”該軟件工程師表示，這樣的作弊程序一般都是編寫初期就寫好了，如果一個程序寫好以后，再去修改加入作弊程序，則非常困難。“成本非常高，而且出現失誤，整個程序就不能運行了，所以修改程序的方式一般不可能實施，調換一個有作弊程序的軟件會更‘實用’。”

　　不久前發生的武漢經濟適用房舞弊事件，就使用了作弊軟件程序。

　　搖號軟件是否存在作弊的情況，從表面上看不出來，必須查看該軟件的“源代碼”，查看樣本被選出的邏輯是什么，但由于軟件產權、專業能力等問題，人們一般很難獲得程序的源代碼，并對此進行檢測。

　　“電腦搖號對公證人員的專業知識要求很高，搖號程序是否存在漏洞、后期數據輸入的正確性，沒有一定專業性的公證員往往難以監控。”一位法律界人士表示。

　　一般的參與者，他們在搖號中發揮的作用就更小了。本報采訪到的兩位已經購買限價房的購房者，都表示他們并沒有到過搖號現場，也不清楚搖號程序，只是搖號結束后收到了選房通知。

　　“樣本越多，隨機性越好，如果樣本很少，出現比較怪的序列，也是可能的。”上述軟件工程師表示。在海淀的限價房搖號中，優先配售家庭的樣本有13戶，海淀建委的工作人員占6個名額，這恐怕才是出現奇怪序列、引發公眾質疑的根本原因。

　　在住房保障方面做得較好的城市，如長沙和廈門，并沒有采取搖號的方式。

　　“以往我們也是采取搖號的方式，幾百套房源，幾千人搖號，大家還是得不到房子，兩年前，長沙市采取了貨幣補貼的方式，符合要求的人，都會獲得貨幣補貼，然后讓市場來解決這部分的需求。這并不是因為搖號會產生舞弊，而是因為搖號背后的實物分配方式能提供的保障范圍太小了。”長沙市住房保障局表示。

　　“廈門市保障房分配沒有采用搖號的方式，從2007年初開始，廈門保障性住房的分配按照申請獲批的先后順序進行輪候，比方說有3000人輪候，政府目前推出了1000套房源，那就由前1000人來選，選房當天，1000人全部在場按照先后順序選房，這種方法很笨，但是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證公平公開。”廈門市國土房管局房政處表示。

　　來源：經濟觀察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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