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IBM中國”到“中國IBM”
一
41年前，周偉從香港大學電機系畢業(yè)后進入IBM，便再也沒有離開；而最后在中國任職工作的14年，成為他職業(yè)生涯的頂點。
IBM與中國的業(yè)務聯(lián)系源遠流長，可以追溯到70多年以前。早在1934年，IBM公司就為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安裝了它的第一臺商用處理機。1936年，IBM公司在上海設立了辦事處，這是當時IBM在遠東的第一個辦事處。此后，戰(zhàn)事頻繁等原因隔斷了IBM與中國的聯(lián)系。30年后，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IBM公司再次來到中國。
1979年，IBM為沈陽鼓風機廠安裝了一臺IBM370型計算機，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安裝的第一臺IBM中型計算機。“當然，那一次并不是IBM主動推銷自己，而是中國政府主動找到了我們，即使這樣我的很多同事仍然不看好中國市場。因為雖然中國已經開始進行改革開放，但對于當時國外的人而言，誰也不確定這樣的政策會發(fā)展到什么程度。可以說，我們在新中國建立后的這第一筆生意做得是 ‘小心翼翼’，完全是試探訪式的。”周偉笑著回憶道。
這次成功探訪，拉開了IBM在中國大陸發(fā)展的序幕。上世紀80年代，IBM先后在北京、上海設立辦事處，中國市場也沒有辜負IBM所抱有的巨大期望，IBM在華業(yè)務突飛猛進，尤其是1990年，IBM實現(xiàn)有史以來利潤最好的一年。
當時，美國《新聞周刊》一位記者認為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以中國大陸為中心的這一片區(qū)域將成為全球發(fā)展最活躍的地區(qū)，他的觀點給了周偉很大啟發(fā)。1991年，周偉提出了對IBM日后發(fā)展影響巨大的設想——建立IBM大中華區(qū)架構。1992年，IBM中國有限公司在北京正式成立，這是在中國最早期的全資獨資企業(yè)，此舉使IBM在實施其在華戰(zhàn)略中跨出了實質性的一步，掀開了在華業(yè)務的新篇章。1994年初，IBM公司新任總裁郭士納先生訪華，他認為，雖然IBM曾在中國取得了不俗業(yè)績，但仍低估了這塊市場的潛能，因此要堅定在中國的發(fā)展。其實早在一年前，郭士納就做出了“到中國去”的策略，IBM中國進入了全面投資階段。也是在1994年，IBM與長城公司合資建立PC生產廠，這也是跨國公司最早將PC生產線建立在中國的實踐之一，極大促進了中國本土PC產業(yè)的發(fā)展。
1995年9月，在眾多跨國企業(yè)中，IBM率先在中國成立研究中心（2006年更名為IBM中國研究院），也是IBM第一家在發(fā)展中國家成立的研究中心，表明了IBM對中國研究素質和技術的高度認可。1999年IBM中國開發(fā)中心成立，這是IBM唯一同時從事軟件、硬件和服務開發(fā)的實驗室，也是唯一同時進行IBM全部五個軟件品牌開發(fā)的實驗室。隨后，IBM中國系統(tǒng)中心、IBM中國系統(tǒng)與科技研發(fā)中心、IBM創(chuàng)新中心等創(chuàng)新機構紛紛成立。IBM中國總體研發(fā)力量已經達到5000人，其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中國本土的人才。
二
1995年底，周偉剛到IBM中國時，問曾在電子工業(yè)部工作過的曾培炎副總理：“IBM要在中國很好地發(fā)展需要做什么？”他的回答讓周偉記憶深刻：“你們跨國公司在中國，不能像池塘里的浮萍一樣，你們要有根。”那么，在中國所謂的“根”是什么呢？買一塊地？建一幢樓？拉起一支銷售隊伍？周偉認為那只代表在中國有了一個地標或形態(tài)，“我們希望能夠成為中國政府、企業(yè)、社會認可的創(chuàng)新合作伙伴，為中國各行各業(yè)的信息化發(fā)展竭盡所能。
周偉認為：“IBM一直認為中國是世界經濟發(fā)展的源動力地區(qū)，可以說IBM在中國的成長，很大程度上決定了IBM在未來的成長。所以，中國是IBM全球整合的戰(zhàn)略性市場，也是IBM全球服務中心與全球創(chuàng)新中心的交匯點。我們全球采購總部（CPC）遷往中國深圳，把成長性市場的全球總部設在中國上海，就是最好的證明。”同時，在全球整合企業(yè)的布局下，IBM在中國的辦事機構擴展至27個城市，業(yè)務滲透到320多個城市。伴隨著IBM在中國的發(fā)展，IBM中國員工隊伍不斷壯大，目前已經超過1.6萬人。除此之外，IBM還成立了10家合資和獨資公司，分別負責制造、軟件開發(fā)、服務和租賃的業(yè)務。
回顧中國經濟發(fā)展的歷史，周偉不禁感慨：“當IBM剛剛進入中國的時候，我們看到中國開放給世界，需要全世界的支持；2001年中國正式加入WTO，是我們申請成為全球經濟的一份子；而現(xiàn)在金融危機爆發(fā)，變成全世界需要中國來參與挽救。”
三
經濟觀察報：您自1995年開始在中國工作直至退休，一直都沒有離開，有沒有曾經感覺到“悶”？
周：實事求是地說，我剛來北京的時候并沒有打算呆這么長時間，本以為做三四年就可以離開，但現(xiàn)在我已經在這里退休了。為什么？因為中國是一個“黑洞”，當然這不是貶義，而指中國是一個十分吸引人的地方。在這兒，每天都會有許多新的變化、新的機會和新的挑戰(zhàn)，讓你舍不得離開。當初我在香港、臺灣工作，覺得市場太小，感覺施展不開。后來去了澳大利亞，地方雖然夠大，但人太少，市場潛力依然有限。最后來到中國大陸，終于讓我“得償所愿，如魚得水”。特別是參加了1999年中國五十周年大慶，那時候我就決定，作為中國人，我要在這里做點什么，不離開了。
經濟觀察報：在IBM中國的這段職業(yè)生涯中，哪些事情特別令您印象深刻？
周：讓我欣慰的是，這十幾年IBM中國實現(xiàn)了：“成就客戶、追求卓越”。我可以舉幾個例子回答你——
最驕傲的事情：得到客戶的認可。
最懷念的事情：得到員工的信任。現(xiàn)在甲型H1N1流感，讓我想起2003年的非典。那時候我在澳洲出差，很多同事都勸我不要回北京，說太危險。那個時候我的父親也過世了，家里需要我回香港處理他的后事。但我覺得還是要回北京，于是在回香港處理完家事之后，我就回到了北京辦公室。回來之后我們就制定了很多方案，包括如何應對緊急情況，比如如果客戶的機房封了，機器恰好當?shù)袅耍覀冊趺醋觯糠堑涞慕洑v讓我學到一個領導該如何讓他的隊伍凝聚最強的戰(zhàn)斗力。員工從對公司非常信任，也忘我地為客戶工作，這種公司的凝聚力讓我非常感動。
最光榮的事情：得到中國社會的認同。IBM在2004年8月份《財富》中文版評選的“中國最受贊賞的企業(yè)”評選中，獲得了第一名。IBM用了這么多年，花了很多努力終于被接受，被看作中國的一份子，我感到很光榮。
經濟觀察報：工作了41年，您覺得最讓您感到自豪的事情是什么？
周：自豪不敢當，但我個人認為最有意義的事情是把中國放入IBM最主要的地圖里面，當美國總部說世界是平的時候，視野里有中國的地位；同時，我將IBM帶到中國，給了IBM中國一個準確的定位，讓IBM能為整個國家的進步和改變做出貢獻。
在IBM，我只是完成了階段性的工作。我希望20年以后，IBM中國在總部的地位更高，而在中國，IBM能成為一家優(yōu)秀的中國本土公司，參與更多的國家建設。
（本報記者 楊光 整理）
來源：經濟觀察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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