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雷

　　世界銀行6月18日最新《中國經濟季報》預測，2009年中國GDP增長率為7.2%，高于其此前預期的0.7個百分點。

　　 世界銀行高級經濟學家、《季報》主筆高路易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指出，極具擴張性的財政和貨幣政策使中國經濟依舊保持可觀增長速度，但現在說中國經濟已經開始持續強勁復蘇“還為時過早”。

　　 世行季報進一步提出，2009年再增加額外大規模政策刺激已經沒有必要，也不恰當，而在需求不旺的條件下，決策層應該進一步注意防范信貸激增帶來諸多風險：資產價格的不合理上漲，增加信貸配置不當，不良貸款上升。

　　 而此前一天，國務院常務會議強調，中國經濟運行正處在“企穩回升的關鍵時期”，有利條件和積極因素增多，但“回升的基礎還不夠穩固”。

　　 世行季報則著重強調，在此關鍵時期，中國政府應有信心強調前瞻性政策，注重結構性改革的推進。

　　 “不會很快V形復蘇”

　　 世行季報對中國2009年GDP增幅的預測，顯著高于其3月份發布的預測值，當時是6.5%。季報同時預測，2010年中國經濟增長率為7.7%。

　　 “總的來說，中國經濟在非常困難的全球環境中依然保持了令人矚目的增長。”高路易如是評價。盡管這一預測數據仍略低于中國年初確定的全年增長8%的目標。

　　 今年一季度，美國、歐元區和日本的GDP相對2008年四季度分別下降了5.7%，9.7%和14.2%（季節調整折年率）。最近幾個月產出仍在繼續下降，盡管下降速度有所放緩。全球經濟環境的疲軟對中國的出口及總體經濟都產生了很大影響，中國經濟增長繼續放緩。

　　 但是，4萬億財政刺激政策和大規模信貸投放給增長提供了強大支持。“銀行信貸的增長遠遠超出我們的預估。”高路易說。

　　 他判斷，在這樣大規模的擴張之后，新增貸款年內也將可能放緩。但無論如何，前5個月已發放的大量貸款將支撐未來幾個季度的經濟增長。今年前5個月，政府支出的增幅也遠遠超出了預料。

　　 然而，全球增長前景依舊乏力，快速的全球復蘇看起來可能性不大，不確定性依然存在。

　　 同時，由于很多制造業部門存在產能過剩，企業利潤空間受到擠壓，因此市場化投資在一段時間內還會繼續表現乏力。房地產業的前景看起來相當好，但消費增長不太可能很快提速。

　　 世界銀行中國首席經濟學家韓偉森說：“中國今明兩年的經濟增長仍會相當可觀，但現在說經濟已經開始持續強勁復蘇還為時過早。政府影響的投資將有力地支持2009年的增長。然而，中國基于政府支出的增長能夠在多大程度上、多長時間內不同于全球增長是有限度的。”

　　 世界銀行認為，在世界經濟出現令人信服的復蘇之前，中國經濟不太可能回到高增長軌道。“中國經濟將繼續保持經濟增長，但不會很快呈現V形快速強勁復蘇的走勢。”高路易判斷。

　　 結構改革之道

　　 2009年二季度后，中國政府會否出臺新的大規模刺激方案？市場期待答案。

　　 6月17日的國務院常務會議強調，要堅定不移地繼續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全面貫徹落實好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的一攬子計劃，并根據形勢變化不斷豐富和完善。

　　 世行季報則提醒，2009年不需要再增加更多傳統刺激措施，因為那“既無必要，可能也不恰當”。

　　 高路易解釋稱，盡管中國經濟增長速度今年可能不會正好達到政府定下的目標，但考慮到當前的全球環境，中國的經濟增長在強勁的刺激措施的提振下將保持較高水平。而且，中國很可能能夠避免惡性通縮或其他由經濟下滑帶來的重大問題。

　　 另一方面，考慮到全球經濟復蘇還存在不確定性，最好為2010年實施財政刺激留有空間。中國的公共財政狀況良好，但即便如此，目前已經出臺的刺激措施必將大幅增加財政赤字和政府債務。考慮到赤字規模的限制，2009年的財政赤字越高，2010年增加赤字的余地就越小。

　　 同時，如果再新增基礎設施領域的刺激措施，其有效性和資金使用效率可能都難以保證。

　　 貨幣政策方面，由于中國和全球都存在很多過剩產能，對產品價格形成下行壓力；同時原材料價格短期內也不會大幅上揚，通脹風險看來較低。

　　 盡管如此，季報提醒，信貸快速擴張可能導致通脹以外的其他問題，值得政府當局對此采取謹慎態度并保持警惕。

　　 這種風險體現在，在需求不旺的條件下，大量的流動性可能導致資產價格的不合理上漲。由于大量流動性的沖擊，加上當前金融體系仍不成熟，資本控制使資本難以流出，這樣就有可能出現不合理的資本流動。

　　 同時，信貸的激增也會增加信貸配置不當——進而造成資源配置不當——的風險，同時也可能導致不良貸款上升。

　　 高路易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強調了在應對全球危機的過程中，中國強調前瞻性政策和結構性改革的必要性——“要實現以消費為主導、服務業導向、勞動密集型的增長方式轉變，就需要作出政策調整”。

　　 高路易建議，中國可以更大幅度開放服務業，讓私營部門參與進入，同時改變相對價格，使服務業利潤率更能吸引人，使得企業能更多投入服務業而不是工業部門。同時，消耗自然資源和影響環境的產品的相對價格應當有所提高。

　　 另一方面，應該扶持國內市場發展以及讓農民工真正實現城市化，而不再是作為城市里的流動人口，把自己在城市里賺來的錢匯回農村。

　　 另外，高路易還建議放開戶口管理，進行進一步的土地改革，改革政府間財政制度，使得農民工流入地的政府可以有更大能力提供公共服務，使這些農民工在城市里也能養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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