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忠

　　2月份CPI與PPI雙降，是否意味著中國進入了通縮時代呢？

　　在此，需要正確厘清通縮定義，以及通縮是否如凱恩斯主義者所說的那么可怕。

　　通縮的一般定義是，市場流通中的貨幣下降，物價持續(xù)下跌與經濟衰退交相影響，并形成惡性循環(huán)。顧名思義，通縮的經濟學解釋仍然是一種貨幣現(xiàn)象，即市場貨幣供應量低于經濟發(fā)展所需要的貨幣供應導致物價持續(xù)走低。

　　從最近幾個月以來的貨幣供應量看，市場流通中的貨幣并沒有下降，相反當前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實際上增加了市場貨幣供應量，貨幣流動性目前存在明顯的充足甚至相對實體經濟處于過剩的局面。如今年1月份1.62萬億元的信貸增速、18.79%的M2同比增速，以及12.02%的M0同比增速等都表明，當前市場的貨幣流動性存在明顯的相對過剩局面。

　　一般地講，充足的貨幣供應量是通脹最直接的動因；然而，相反的是伴隨而來的CPI與PPI的持續(xù)走低乃至2月份的雙雙為負。

　　究竟是何種原因導致這種非理性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呢？筆者認為，一方面與季節(jié)性因素導致的基數過高有直接關聯(lián)。2008年的春節(jié)在2月份，而今年的春節(jié)則在1月份，這使得今年2月份的CPI和PPI都不同程度地出現(xiàn)了季節(jié)和基數干擾下的“失真”。另一方面，進一步反映了當前收入分配的失衡程度以及金融市場資源配置的錯配程度，即國民收入在政府、企業(yè)與居民間的失衡特征，客觀上遏制了居民的可支配能力和消費能力，使得大量資金過度淤積于生產和投資領域，同時內外需(社會總需求)萎縮加劇了產能過剩的壓力。

　　由此看來，中國經濟或將面臨兩大明顯的風險。其一，“過剩”貨幣供應量流竄炒作。這些由于信貸等派生出來的流動性受經濟下滑很難找到合適的實體投資領域，從而很容易進入股市、債市甚至房市進行資產價格價差炒作。即在貨幣供應量增加的情況下，實體經濟趨冷與資本金融市場“熱炒”的冰火兩重天或將不可避免；如最近A股市場走出獨立的行情，寬幅震蕩等走勢則充分反映了貨幣流動性發(fā)燙與上市公司業(yè)績缺乏支持下的價差循環(huán)炒作問題。其二，實體經濟層面的持續(xù)走弱與金融信貸市場的“熱情高漲”，將進一步加劇金融等要素資源錯配的風險，即信貸支持的投資項目是否屬于高性價比的項目，是否能夠保證信貸的安全與資源的合理有效配置。

　　當前所表現(xiàn)出來的通縮是一個假命題。

　　首先，通縮與物價持續(xù)下跌并不是一回事。物價持續(xù)下跌并不意味著通縮。美國經濟在1980年前后出現(xiàn)的經濟滯脹，本身就證實了通縮是個假想敵，用貨幣、財政政策的雙放松來應對貨幣乘數下降、信用創(chuàng)造萎縮，最終將加劇惡性通脹。因此，從宏觀調控的角度看，理論上都應該避免財政、貨幣雙放松政策。

　　其次，通縮與經濟衰退形成惡性循環(huán)本身就帶有明顯的臆斷成分。理論上講，由于受成本邊界的硬約束，物價不可能出現(xiàn)持續(xù)、無極限的單邊下跌。一方面，從經濟人的角度看，物價下跌邊界是生產交易成本，任何一個生產者不可能也無法做到賠本兼吆喝。即便在特定條件下出現(xiàn)賠本交易，但也不具有可持續(xù)性。若最近受金融危機打擊較大的全球汽車業(yè)，至今沒有看到有一家汽車制造商賠本生產和銷售汽車。

　　另一方面，物價持續(xù)下跌到成本以下時就不再是經濟問題了，而是法律問題了。各國法律都有明確的規(guī)定，商品價格一般不能低于其生產成本；具體到國際市場，低于成本價出售商品則意味著傾銷，將惡化各國的貿易條件。因此，虧本兼吆喝為法律所不允許。

　　另外，從現(xiàn)在公司治理結構看，健全的公司治理結構、股東與債權人的強約束以及剩余資產最后索取權等，都制約了任何生產組織持續(xù)低于成本價生產和銷售商品。

　　再次，放大通縮風險，樹立通縮假想敵實際上是站在企業(yè)或資本的角度保護資本，通過財政、貨幣雙放松等政策來保護資本方的利益。筆者認為，通縮(嚴格意義上是物價下跌)是對通脹的一種矯正，反映在物價上是體現(xiàn)了價格彈性。通脹實際上是一種隱性的稅，即通脹稅。通過財政、貨幣雙放松的政策反所謂的通縮假想敵，本身就存在保護落后、遏制經濟體系內風險釋放和干擾市場自我矯正與調節(jié)等問題。

　　一般地講，在經濟危機之下，勢必有一部分效率低下的資本退出，而保留高效資本。所謂的通縮和經濟衰退是一種淘汰落后、優(yōu)化資源配置、矯正收入分配失衡的劇烈形式。

　　因此，筆者認為當前全球性的寬松貨幣政策和凱恩斯主義繁殖最終的結果是拉長經濟調整時間，增加經濟陷入蕭條的幾率。

　　總之，就目前的中國乃至全球經濟形勢看，寬松的貨幣、財政政策意味著全球不可能陷入通縮陷阱；相反，各國政府不計成本地向市場釋放貨幣供應量，則意味著全球經濟將面臨著相對較長時間的經濟滯脹煎熬期。

　　(作者系第一財經研究院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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