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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亞洲,今年是“牛”年。但該地區在這一年中,只要僥幸逃脫一場持續不斷且無法避免的痛擊,就可算得上是表現上佳。更有可能的情況是,在今年大部分時間里,亞洲地區將忙于奮力穿越厚厚的泥沼。
為什么這么說呢?畢竟,亞洲開發銀行(ADB)曾表示,除日本以外的亞洲地區今年將增長5.8%——日本規模高達4.3萬億美元的經濟可能出現自2001年以來的首次收縮。以美歐的標準衡量,這聽起來并不是太寒酸,盡管它難以與2007年9%的創紀錄增長率相提并論——2007年可謂“野”豬之年,其瘋狂程度眾所周知。
但這首先要求假設亞行的預測站得住腳。直到去年夏末,亞行還心情愉快地宣稱,亞洲經濟體或多或少將免受金融體系問題的影響——這些問題對西方銀行產生了嚴重沖擊。在那個時候,通脹顯然是亞洲地區最大的擔憂。
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的倒閉和銀行業體系幾近崩潰的經歷(加之大宗商品價格的下滑)改變了這一切。經濟形勢惡化的速度,幾乎超出所有人當時的想象。去年10月,亞洲各地的訂單紛紛取消。如果西方人不消費,亞洲人就無法為他們制造商品,隨著這一令人遺憾的事實逐漸明朗,亞行兩次下調了對本地區經濟增長的預估值。而隨著亞洲各地的企業進行裁員并下調利潤預期,亞行很可能進一步下調本地區的經濟增長預期。
今年將是自2001年以來最為困難的一年。2001年IT泡沫破滅之后,不包括日本在內的亞洲地區經濟增長率僅為3.7%。今年還可能成為自1997-98年金融危機以來最為艱難的一年。對亞洲地區來說,那場危機可謂是自釀自飲。
亞行對亞洲平均增長率的預估,還掩蓋了該地區經濟增長參差不齊的現狀。雖然中國和印度或許能夠保持5.8%以上的增長,但其它一些經濟體(包括以前的強勁增長點韓國、臺灣和新加坡)可能要努力應對低增長甚至是衰退的局面。沒有哪個經濟體能夠毫發無損。中國和印度的確需要很高的經濟增長率,因為兩國人民對發展的渴求已被釋放出來,亟待滿足。
在中國,被認為足以避免社會動蕩的神奇經濟增長率數字據說是8%。臨近去年年底之際,中國政府反復研究了保持經濟增長的方式,宣布了規模龐大的經濟刺激計劃、大幅降息和大學畢業生就業計劃。這看上去令人生疑,好像經濟增長率已跌破了上述關鍵水平。官方數字顯示,截至去年11月底,失業民工達100萬人,其中近半數已返回家鄉——有些民工返鄉前到自己所在的工廠外進行抗議,要求支付被拖欠的工資。在看到希臘爆發的騷亂時,中國政府領導人必然有些忐忑不安,要記得,引發20年前的天安門事件的因素中,民眾在經濟上的不滿與政治上的不滿同等重要。
如果沒有了較高的經濟增長,其它經濟體也會暗藏著各式各樣的危險。泰國、臺灣和韓國去年都出現了政治動蕩,盡管不能肯定這與低迷的經濟增長有直接聯系。2009年,印度、日本和印尼的大選都可能因公眾對經濟表現的不滿而受到影響。
有些國家的領導人可能會忍不住誘惑,通過本幣競爭性貶值、出口補貼和行業紓困的方式來扶持本國經濟。幾乎沒有國家愿意接受美國政府的告誡,該國政府甚至在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就職之前,就對本國銀行、保險和汽車行業進行了紓困。這位當選總統就貿易和工業所發表的聲明已使一些亞洲國家的領導人相信,未來美國可能還出臺更多的保護政策。奧巴馬有關保護美國就業機會和在貿易協議中堅持勞工與環保標準的言論,已不再被視為競選辭令。不能排除美中之間會爆發貿易對抗,尤其是在北京方面尋求通過人民幣貶值來扶持出口行業的情況下——華盛頓則要求人民幣升值。
對亞洲來說,上述所有因素都表明今年將是艱難的一年,即便不考慮美國對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政策可能會在奧巴馬上臺后發生改變。孟買爆炸案發生后,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間的緊張局勢已愈演愈烈,有人認為該爆炸案是在巴境內策劃的。巴基斯坦總統阿西夫?阿里?扎爾達里(Asif Ali Zardari)已與印度方面進行了接觸,但扎爾達里與目前正處于選舉年中的新德里領導人,都受到了本國政治現實的嚴重制約。如果美國加大對塔利班(Taliban)和基地組織(al-Qaeda)在巴境內嫌犯的打擊力度,就將為本已動蕩的混亂局勢火上澆油。在2008年最后幾個月,美朝之間一項旨在終止平壤核計劃的協議受到了嚴重破壞,新一屆美國政府還必須努力解決朝核問題。
不過,雖然亞洲將不得不從日益加劇的經濟、政治和外交挑戰中突出重圍,但這個牛年也可能成為權力加快向亞洲轉移的一年。美國財政部前副部長羅杰?阿爾特曼(Roger Altman)在本月的《外交》(Foreign Affairs)雜志中撰文稱,由于經濟實力以及進行道德勸說的能力都已下降,美歐對世界局勢的影響力將受到削弱。
外交方面亦是如此。沒有中國和印度的參與,八國集團(G8)的合法性就難以獲得支持,歐洲占據不公平主導地位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合法性也會受到質疑。亞洲很可能會在多項國際對話中發揮更大的作用,首先就是要在今年年底前制定出《后京都議定書》(post-Kyoto protocol)。
如果你對未來看得足夠遠,那么2009年很可能會被視為亞洲整合其經濟和地緣政治影響力的一年。但這肯定不是亞洲的本意。
作者:英國《金融時報》亞洲版主編戴維·皮林(David Pilling
譯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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