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仕省

　　 盡管猶抱琵琶半遮面，但新醫改前行的腳步聲依舊清晰。

　　 3月4日，眾多記者圍堵采訪全國政協委員、衛生部長陳竺，求證醫改方案上會事宜。“醫改方案本身是個非常敏感的話題。”陳竺如是作答，醫改方案不會上會，兩會重點還是國家機構和政協的換屆。

　　 “醫改方案只是階段性指導意見和配套政策。”陳竺強調說，醫改已經開始了。比如，新農合、全國城鎮居民醫療保險制度的試點。在陳竺看來，醫改只能是個逐步解決的過程。

　　 醫改方案的“非常敏感”之處何在呢？3月6日、7日，《華夏時報》記者采訪了參與醫改的數位專家，揭開了部委間關于醫改新方案的博弈面紗。

　　博弈至今未果

　　 醫改就是一場多部委間的博弈戰。

　　 對新醫改方案尖銳的批評至今不絕于耳。有專家指出，已經出爐的新醫改總體方案，可能是“幾個方案七拼八湊的捏合”。

　　 “國家已經表示，新醫改需要試點。”7日，第七套醫改方案主筆顧昕直言，不論關于醫療服務體系的改革方向如何有分歧，但是“補需方”的思路已成為現行的政策和制度了。

　　 明顯的實證是，政府財政將從2008年起，將農村新型合作醫療和城鎮居民基本醫療保險的最低參保補貼水平，從每人40元增加到80元。顧昕稱這是典型的“補需方”（見本報曾報道的《新醫改方案明確補需方原則》）。

　　 2006年，4家核心部委各自起草了一套醫改方案，但歷經了3個月之久的討論，其結果并未達成一致。

　　 在此背景下，當年9月，由發改委、衛生部牽頭、11家國家部委組成的醫改協調小組成立，全面啟動擬訂新醫改方案。

　　 其實，這些部委里，核心的就4家，分別是發改委、衛生部、勞動與社會保障部和財政部。

　　 據了解，每家部委都拿出了一套方案，醫改協調小組也經常在一起開會，但每家部委的觀點很難達到一致。

　　 這導致核心部委之間的博弈。

　　 有報道稱，衛生部傾斜于“補供方”(補醫院)，勞動與社會保障部傾斜于“補需方”(補患者)。4核心部委無法取得統一意見，醫改協調小組委托6家國內外機構進行新醫改方案的設計，繼而增至9家。

　　 去年6月，清華大學聯合哈佛大學完成第九套醫改方案。據悉，清華的方案和第八套人大方案一樣，都是自行研究提交的，而前7套方案則受國家醫改協調小組的委托。

　　 1月17日，陳竺宣布新醫改方案成型，估計3月全國兩會后向社會公布。但消息人士稱，在“醫改大體方案”成型的背后，幾大部委之間的博弈仍未平靜。

　　 專家直言，博弈尚未結束，或許這是新醫改方案拖延發布的原委。

　　醫改路徑之爭

　　　 在過去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醫改方向主要存在“政府主導”與“市場化”方向之爭。記者獲悉，在所有的方案之中，醫改路徑之爭尤其激烈。

　　 前不久，衛生部新聞發言人毛群安表示，醫改方案還在繼續征求各方的意見。“在醫改這個重大民生問題上，衛生部的態度是嚴謹而富有耐性的。”哈佛大學研究中國衛生問題的一位學者如此評價。

　　 這幾年來，醫改方案出臺時間表多次被延遲。事實上，在新醫改的呼聲中，各種意見和建議成為醫改方案制定者的重要參考。

　　 早在1997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衛生改革與發展的決定》中明確的“三醫聯動”改革，被視為是“吹響了中國新醫改進程的號角”。在此期間，地方性醫改試點此起彼伏。

　　 從1997年到2005年之間，上演了一場持久的醫改“政府主導與市場化”的爭論。當初的計劃是，在2007年“十七大”之前上報國務院，形成初步改革方案。

　　 這兩年來，民眾對醫改的關注超越了以往任何一個時期。其中，北師大、人大和清華的學者們，更是暗中較勁。

　　 首先是北師大的方案在6套計劃內方案上交之前正式面世，當時主要制定者之一的顧昕教授，表達了實現“全民醫保”的設想，極力提倡“補需方”。

　　 人大則專門成立了“中國人民大學衛生醫療體制改革與發展研究中心”，由長期從事醫療保險研究的王虎峰教授掛帥，其方案為“第八套”，主張“補供方”。

　　 “第九套”方案主要制定者之一的清華大學劉遠立教授，其注重對醫療保障制度的建立和完善。

　　 于是，政府的投入是補供方還是補需方，成為爭論的焦點之一。今年兩會上，陳竺依然堅稱，既補供方，又補需方，是一個比較合理的體制。

　　 值得關注的是，直到去年11月底，對醫改方案而言，從來都不乏學者的智慧，但醫院和藥企幾乎集體失聲。“如此多的醫療改革方案中，沒有一部是出自于衛生系統內部。”中國工程院院士秦伯益如是感慨。

　　 而此時，醫改9套方案已上報國務院常務會議討論。

　　今年醫改試點

　　 1月7日，在2008年全國衛生工作會議上，陳竺在其工作報告中稱，2008年將穩步實施醫藥衛生體制改革，主要任務是選擇部分地區，圍繞改革重點內容開展試點。這是官方首次提出醫改實施方案步驟。

　　 此前，中國在79個城市啟動城鎮居民基本醫療保險試點。

　　 陳竺稱，改革指導意見和配套文件已基本形成，但還要進一步征求各方面意見。不過，陳竺并沒有進一步闡述如何選擇試點城市。“試點地區的選擇，當然會成為關注點。”中山大學葉煜榮教授說。

　　 一直以來，全國一些城市的零星試點從未停止過。兩年前，上海松江醫改被廣為贊譽，更早時候的宿遷、菏澤等醫院股權出讓模式至今還讓業界爭論。最近廣州珠江、江西九江和江蘇鎮江，也依然被視為探索醫保的試點城市。

　　 中山大學公共事業管理系教師黃存瑞認為，選擇哪個城市作為試點，需要作出評估，因為試點不排除失敗的可能。

　　 黃存瑞的觀點是，試點城市應該在不同經濟水平地區分別選擇，保證試點的經驗都有代表性。這與北大教授顧昕的觀點相同。顧昕說，如果能在不同的地區，選擇不同的配套方案試點，結果很有意思。

　　 有反對者提出，新醫改方案沒有理由在試點的時候還要分開進行。據了解，新醫改方案包含了公共衛生體系構建、醫療保障水平、藥品供應體系、醫療機構改革等眾多相互聯系的問題。

　　 顯然，新的醫改方案的“含金量”很高。不過，國家發改委經濟社會發展研究所副所長楊宜勇認為，這至少要增加上千億元的財政投入。

　　 這與國家對醫改的投入尚有差距。據記者了解，在衛生事業方面，今年中央財政將安排823億元，較上年增加165億元，重點向農村和基層傾斜。這已被寫入了政府工作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