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樺

　　出臺禁酒令，這些年在地方政府頗為流行。但是從來沒有哪個地方像河南信陽那樣，把禁酒工作做得如此獨樹一幟。“信陽市269名公職人員因違反禁酒令受到處分”的新聞，以贊賞性的口吻告訴人們，信陽的禁酒工作不是花架子。有成績單為證：與其它地方不同的是，信陽市在禁止公職人員中午飲酒的同時，設置了嚴格的督察機制和處罰措施；僅僅半年的禁酒，就節省了4300萬元；禁酒令執行一年來，共處理了108起違紀事件，涉及269名公職人員受到處理。

　　處理了269名公職人員，可能意味著信陽市會因此而減少大量影響民生問題的嘴巴。在中國百姓眼中，我們的公務員在喝酒方面是有專長的，公務員利用此專長而獲得提拔重用，自然不是什么新鮮事兒。但是，因為這個專長而導致公務員們大規模地被處分甚至丟官，在中國歷史上恐怕絕無僅有。從這個意義上講，信陽市不但打破了一項歷史紀錄，而且還顛覆了某種傳統觀念。過去，官場中所謂的“酒精考驗”是衡量一個干部稱職的“潛規則”，如今在信陽，卻是拿酒精測試儀來考驗一個干部是否不稱職。

　　當然，早先人們對信陽市推行禁酒令所取得的成績，是質疑大過贊賞。例如，人們普遍認為“節省4300萬”的正確表述應當是“少浪費4300萬”；僅僅中午禁酒，力度太小，有做秀之嫌。但無論如何，在公款吃喝泛濫成災的現實下，在“不吃白不吃，白癡才不吃”的語境中，將信陽市的禁酒成績理解為“節省”是恰當的，畢竟黨紀國法并沒有明文規定公務員喝酒有罪，相反，河南省酒業協會認為禁酒令本身是違法的。不過，隨著信陽市禁酒令不折不扣地推進，我們終于可以感受到，媒體對這一禁令的報道帶有明顯的贊賞味道。

　　然而對信陽禁酒的贊賞，怎么贊賞都不是什么好滋味，其潛臺詞顯然是嘲諷中國公務員的嘴巴，以及公共財政的腰包。禁止公務員午間飲酒可以提高工作效率、節省公共開支，本是公共管理的常識，但在中國，居然成了新聞；以清醒的神智為人民服務，為納稅人省下一筆酒錢，居然讓人們翹起拇指；不少地方都曾發布禁酒令，居然只有信陽市高調堅持到現在；中午飲酒被發現，居然只有信陽市的公務員大規模地受到處分。

　　酒水面前，公務員應當平等。顯然，我們需要將禁酒以及公款吃喝寫進《公務員法》。在相關立法方面，我們無疑是滯后的。歐洲各國的法律明確規定公務員工作時間喝酒是有罪的；美國法律對公務員請吃與吃請超過9美元，分別按行賄罪或受賄罪論處。在這方面，歐美的公務員跟咱們的公務員顯然是不平等的。甚至在我們國內，信陽市的公務員與其它多數地方的公務員也是不平等的——不同的地方，發布出內容不同的禁酒令；不同的禁酒令列舉出不同的違紀責任；對政令的執行，要么區別對待，要么半途而廢。

　　沒有法律的剛性原則，禁酒令處分再多的官員，都不過是一場貓抓老鼠的游戲罷了——老鼠是否被逮住，全靠它隱藏的水平；公務員是否被處分，除了隱藏水平外，同時還取決于督察人員的秉公辦事能力。這樣的處分原則無疑是軟性的。

　　但禁酒背后所涉及的問題無疑是剛性的。中國國家行政學院教授竹立家算了一筆賬：在全國范圍內，公款吃喝每年大概花費2000億至3000億元。竹教授同時認為，“地方政府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來發禁酒令是合理的，也是合法的。”可見，假如全國出臺一項相關法律，僅僅禁止公務員午間飲酒，其節省出來的資金，至少可以解決相當一部分國人的上學問題、看病問題。當然，除此之外，還可以解決法律的統一問題以及公務員在公款吃喝方面的平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