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按法律搞不太現實”暴露出了深廣的社會現實：許多問題的出現并不是無法可依，而是有法不依，法律在執行的過程中伸縮性極大，有時甚至只是停留在紙面上，徒具觀賞性。

　　■孫立忠

　　位于湖南益陽市桃江縣內的板溪銻礦是一座擁有百年歷史的老礦，潛在價值超過26．7億元，然而在2006年1月，其卻以5588萬元的價格被轉讓，這引起了企業職工的不解和憤怒：轉讓過程中政府和企業未按有關政策規定辦事，國有資產涉嫌被“賤賣”。桃江縣政府法制辦徐主任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都按法律搞不太現實”。（12月17日《市場報》）

　　既然說出“都按法律搞不太現實”的話來，那自然說明該銻礦的轉讓不是依法進行的，在企業職工們成了改制轉讓的旁觀者的時候，那他們在木已成舟之后表達一點憤怒，轉讓的操盤者實在應該對此予以理解——雖然“都按法律搞不太現實”，但法律畢竟還是允許公眾說話的。

　　“都按法律搞不太現實”這話說得很不中聽，不過卻是深諳現實之語，而且也算是實話實說。多少年來，我們向來都是明暗兩套規則并存，如今這樣的情形似乎并沒有得到根本性的改變。既然背離正義觀念或正式制度的潛規則尚大行其道，那么，硬要說“都按法律搞”不容辯駁無疑便是欺人之談。

　　這話反過來說，就是許多時候不按法律搞才是現實的。按法律搞將有利于實現公平與正義，會讓公眾服氣和滿意，然而卻無助于效率的提高，不能令上級滿意，更無法中飽私囊。在這樣的情況下，某些官員會作出怎樣的選擇？那當然得看其命運握于誰手，既然公眾不高興無關痛癢，政績不光鮮及領導不滿意則后果很嚴重，那當然就要首選讓領導滿意及在政績簿上堆積漂亮的數字。而桃江縣板溪銻礦的轉讓，卻正與上述問題大相關——上級黨委政府要求兩年內必須完成國企改革，并納入當地政府年度考核范疇；不這么賣而是采取拍賣或者招投標的方式轉讓需要耗費更長的時間，甚至還會影響到桃江縣當年財政收入指標的完成；至于是不是有人借機中飽私囊，也是存在很大的疑問的——有這么大的傾向和誘惑，公眾又無從制約，往往只有旁邊看的份兒，不按法律搞不是很現實嗎？

　　不按法律搞與奉行潛規則之間大約是可以畫等號的，奉行潛規則是為了獲取正式規則所不能提供的利益，不按法律搞通常也是因為有著種種的企圖。在這潛流中，有人主動，有人被動，有人不由自主……惟一可以肯定的是，在這其間，公共利益往往是受損的。

　　“都按法律搞不太現實”暴露出了深廣的社會現實：許多問題的出現并不是無法可依，而是有法不依，法律在執行的過程中伸縮性極大，有時甚至只是停留在紙面上，徒具觀賞性。岡納·繆爾達爾所說的“軟政權化”，由“都按法律搞不太現實”的實話實說中可以看得很清楚——缺少對法律的遵守和實施，對法律的解釋有很大的隨意性和松弛性，某些

　　“都按法律搞不太現實”當然是無以回答板溪銻礦職工及社會公眾的質疑的。上級有關部門需要介入其中，調查事實的真相，對有關責任人進行問責，若有腐敗則應予以嚴懲，從而給公眾一個交待。然而，倘若只是就事論事，而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則不按法律搞之事大約還會層出不窮。

　　什么時候按法律搞才現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