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達志

　　如果現(xiàn)在讓普通百姓投票選舉誰是人民的好干部，領先的恐怕不是焦裕祿，很有可能是李金華。原因大家都知道，這位審計長喜歡說實話，而且喜歡說百姓愛聽的實話。譬如上周又有媒體報道，李金華近日在為國家廣電總局作審計工作專題報告時指出：目前中國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馬太效應”，窮人愈窮，富人愈富。

　　此消息一出，立刻引發(fā)紛紛熱議。見諸報端的評論，幾乎都是為李金華叫好的，這可以理解。但有些說法，未免偏激、極端。有人說，李金華這一次的大實話，推翻了主流經(jīng)濟學界的兩點共識。所謂兩點共識是：其一，中國的窮人不能與富人橫向比較，而應當與自己的過去縱向比較，這樣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窮，但生活還是在一天天變好，所以不能心理不平衡；其二，當前社會上出現(xiàn)貧富差距，不是因為富人太富，而是因為窮人太窮，窮人之窮與富人之富沒有關系。

　　然而我卻看不出，李金華的說法和上述兩點共識有些什么根本對立的矛盾沖突。我們從報紙簡單的文字敘述中，無法獲悉李金華說那些話時的具體語境和語態(tài)，以及前言后語之間的邏輯關系。即便這樣，也完全可以看出，李金華不過是在陳述一種他認為的事實而已。從某種意義上講，他所說的一些情況，也是許多人習焉不察的，這一挑明，就讓他們恍然大悟了。公眾的盲視需要傳媒和一些精英分子去梳理解惑，這應該是現(xiàn)代社會公共領域的一種常態(tài)。然而，由于種種原因，許多評論者的判斷卻不無偏頗輕率，結果是將那團麻越理越亂。

　　按福音書的原意，所謂“馬太效應”并非洪水猛獸，它不過是揭示了一種客觀現(xiàn)象，并且以此激勵人們積極創(chuàng)造財富，同時給予不思進取者以警示。社會學家羅伯特·莫頓則從理論上闡述了“馬太效應”的積極意義：任何個體、群體或地區(qū)，一旦在某一個方面（如金錢、名譽、地位等）獲得成功和進步，就會產(chǎn)生一種積累優(yōu)勢，獲得更多的機會謀取更大的成功和進步。它實際上揭示了一個個人和企業(yè)資源不斷增長的需求原理，關系到個人的成功和生活幸福，因此是影響企業(yè)發(fā)展和個人成功的一個重要法則。而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實踐證明，適當?shù)呢毟宦洳钜彩巧鐣�發(fā)展的動力，就像許多物理現(xiàn)象一樣。

　　如果說，當下窮人的貧困化確實是一種客觀現(xiàn)實，我也相信李金華所謂“窮人愈窮，富人愈富”（假定記者的敘述是準確的）一說，并不是在暗示：正是窮人的越來越窮，成就了富人的越來越富；而窮人之所以越來越窮，則根本上是緣于富人的剝奪。諸如此類的認識別提有多么荒謬。因此我認為，“主流經(jīng)濟學界的兩點共識”，是合乎邏輯和當下中國客觀現(xiàn)實的，其對公眾盲視的引導，有明顯的積極意義。

　　社會公平不能、也不可能靠殺富濟貧去建立。殺富的結果只能是消解創(chuàng)富之源，使社會財富枯竭。果真如此，又何以濟貧？要從根本上消除“窮人愈窮，富人愈富”現(xiàn)象，即防止和消除窮人的絕對貧困化，惟一的出路只能是：一方面讓富人嘗到創(chuàng)富的甜頭，不斷增加社會財富的儲量；另一方面，在社會財富的二次分配、三次分配上做好做足文章，讓普羅大眾共享發(fā)展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