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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安遠:一個中部地區的“新農村”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12日 09:52 金羊網-新快報
■新快報記者 林波 也許離開了巴黎我就能寫巴黎,就像離開了密歇根我就能寫密歇根一樣。———海明威 從標本意義上說,人數不到二十的新快報經濟部,一樣可以成為廣州規模巨大的流動人口的一個縮影———在這片矮矮的淺藍色的間隔之內,你將依次遇到江西人,浙江人,天津人,湖南人,湖北人,江蘇人……他們均從各地“流動”而來,在他們身上,你可以看到個人自我實現而選擇的“遷徙”,也能察覺廣州作為一座開放城市的吸引力與包容力。不過,一到春節,你又覺得這些結論其實都很扯淡———春節一到,這些“流動人口”就又匯集成群,形成中國交通史上那驚人的“春運”,在這個時間,他們又艱難地“流動”回他們的故鄉……因為作者們全回到了外地,這一期《觀察家》的主題就成了:非廣州。長期以來,一本叫《〈華爾街日報〉是如何講故事的》的書一直在糾正著我對新聞寫作的理解,在我看來,威廉·E·布隆代爾的對新聞寫作的理解基本上是以文學作品來要求的,也就是說:新聞寫作只有好和不好的,而不存在所謂的標準的新聞寫作———所謂的標準,在我的理解里,應該和教條主義距離不遠了。這期《觀察家》里的稿子就很難用常態新聞去看待它們,它們也難稱優秀,但我想這是一種嘗試:如果沒有新聞模式與語氣的修辭,一篇觀察稿,它到底能走到哪? 這里距廣州418公里。 地處江西南部閩、粵、贛三省交界處的安遠縣,不靠大江大河,更沒有機場、鐵路及港口。從這里開車出發,到最近的贛粵高速出口也要走70公里。 豬年春節前兩天,42歲的農民陽福昌實現了“人生的第二大愿望”———全家從偏遠山村搬進了位于安遠縣城鄉接合部的新居。他說,自己的“第一大愿望”早在2年前就實現了。當時,他順利地當上了“爺爺”,還給孫兒取了吉利的名字叫“有富”。 陽福昌的新居得益于國家正在大力推進的“新農村建設”工程,目標是“生產發展、生活寬裕、鄉風文明、村容整潔、管理民主”。在去年上半年,他接到村干部通知,政府已為村民選好了一塊宅基地,“只要從老家搬到這里建新房,每個人補助3500元。” 于是,陽福昌一家開始借錢蓋新房。
集體搬家的農民 “有人說這里‘風水’不好,我卻不這么認為。只是現在剛搬進來,水電算是通了,其它都還沒搞完善。”陽福昌指著未干的墻壁說,建房子的宅基地原先是塊農田,被征用建設新村之后,以136元/平方米的價格賣給蓋房的“移民”。 陽福昌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卻有一雙粗大的手。他身上的那件劣質西裝明顯褪色了,但袖子上的商標還沒剪掉。安遠是中部地區典型的農業貧困縣,有20萬畝耕地、300萬畝山地,人口35萬。目前,縣城商品房的價格最高約1200元/平方米。而陽福昌的新房子占地95平方米,兩房一廳一廚一衛,到搬進去為止,他一共花了四萬多元。 少數人說“風水”不好,主要是因為200米開外的地方就是縣城惟一的火葬場。并且,站在家門口就能看到白森森的墓群,有時每隔幾天,當地舉行葬禮時吹奏的喇叭及鞭炮聲就會傳到屋里。 但還是有26戶人搬進了這個被城里人叫做“移民新村”的新家。一位村民高興地說,就是要趕在年前搬到縣城來住。雖然這離城里還有四五里路,比起原先住在20里外的山村強多了,因為那里連電都不通。為能看上電視,他們只好每家買一個微型水力發電機裝到溪流上,“白天干活不用電就把水堵住,晚上回家了再放水發電。” 安遠的“新農村建設”工程非常龐大。根據計劃,最少有幾十個偏遠的自然村需要搬遷,而陽福昌的新居算是離縣城比較近的———對于一個全年財政總收入剛剛突破一億元的小縣城來說,完成這樣的工程可是一個不小的“政績”。 在江西省,新農村建設以鄉村規劃、“三清三改”和平安鄉村創建為主要內容。江西省新農村建設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毛祖遜說,“三清”就是清垃圾、清淤泥、清路障,“三改”就是改水、改廁、改路,一年多以來,“三清三改”工作已在贛州市(安遠縣所在的地級市)4000多個村莊全面實施,改善了農民的生活環境。 “現在只建了一層平房,等有錢了就把第二層蓋起來。”陽福昌說,房子的土建人工大部分由自己出,除了材料成本和泥水匠工資外,就剩鋁合金窗和一扇防盜門最貴。讓他心痛的是,當初花1900元買那扇防盜門時,城里的店老板明明說是鋼板做的,等裝上才發現根本不是。 春節前后半個月,“移民新村”整日陰雨綿綿。陽福昌家剛刷上去的墻灰輕輕一按便留下一個指印。雨水還令地里的包菜葉紛紛提前綻開,賣價必然會打折扣。同時,爛得連拖拉機都不能通行的道路也給村民搬家制造了不少麻煩。 陽福昌說,等山上的臍橙有收成后,他就會和大家一起湊錢把水泥路修上,并參加每人20元的農村合作醫療保險。現在,他家一年的總收入還不到6000元。
■資料圖片 “城里人”的新生活 陽福昌所在的村子規劃要搬遷32戶村民,目前,還有6戶仍住在山里。一戶人家的主人說,不是不愿搬遷,而是沒錢到“移民新村”蓋新房。他強調說,我也不想被村干部瞧不起啊。 新農村建設的資金從何而來?毛祖遜說,贛州的做法是對各類涉農支農資金和項目統籌安排、集約投放,并改變過去的資金撥付辦法,實行“以獎代補”,通過實物補助的形式,引導和激勵農民投資、投勞建設家園。 相比之下,陽福昌顯得更為樂觀。他說,按戶籍人口來算,全家能拿到4個人的移民補助,最少也有一萬多元。雖然這些錢目前還沒拿到手,但村干部承諾,搬進新居后不久就能兌現,“剩下借的兩萬多元債,只能以后慢慢還了。” 中國有8億多農民,安遠縣的20多萬農民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新農村建設工程啟動以來,一些地方搞大拆大建、搞形象工程的現象最近引起了中央政府的關注。 在今年的全國兩會上,最早提出新農村建設概念的全國政協委員、知名學者林毅夫警告說,新農村建設并不是“新村莊”建設。他說,提高農民收入才是新農村建設的目標和根本。 在“移民新村”過春節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因為即便在艱苦的條件下,村民也會為自己的生活創造更多的樂趣。除了小到幾毛錢的賭博外,在外打工歸來的小伙子還會整天跑到城里去打桌球和玩電子游戲,或者到網吧去上網。 城里沒有出租車,但農村家家戶戶都有摩托車。農歷初一到十五是不用干活的,盡管道路泥濘,但叼著煙的男孩們會把摩托車的油門加到震天響,然后呼嘯著往縣城飛馳。 陽福昌在村里算是“上了年紀的人”。他不玩牌,如果不去親戚家喝酒,空余時間就守著21英寸長虹彩電看江西臺的連續劇。“這里的信號非常好,能收到十多個頻道呢。”他說,由于沒通有線電視,村里每戶人都靠自己買一個“大鍋”(衛星電視信號接收器)看電視。 “縣廣電局的人經常來催裝有線,但我們覺得劃不來。光初裝費就要500多元,以后每個月還要交15元。”陽福昌說,他買個“大鍋”包請安裝師傅吃飯一共才花300多元。“廣電局的人說我們是非法的,還威脅要拆。我連門都不讓他們進!”他說,在打雷下大雨時不看電視就行了。 與陽福昌一般,“移民新村”的人過上了“城里人”的生活。但多數人收入還是沒有太大變化。他們在附近沒有農田,所有的自留山和自留地都還在一二十里外的山村老家附近。 元宵節過后,大家就要準備犁地插秧了。不過,年輕人那時早已離開了家,去到大城市打工。幸好水稻每年只種一季,村民們不用全年來回奔波。 村里去年開始就免交了農業稅,陽福昌家每年還能拿到100多元的良田補貼。他說,田多的家庭就能拿到更多一些,“不管怎么樣,我們還是種田的農民。” (金陵/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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