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漁

　　廣州市廉政文化周15日上午啟動，來自海關、地稅、國稅等廉政“高危行業”的500名青年公務員宣誓“以后當了官永不貪污”。一名參與宣誓的公務員告訴記者，有了這種宣誓，至少在心里面有了一個警示，這樣就能起到一定的約束作用。（《新快報》8月16日）

　　我絲毫不懷疑諸如“當官永不貪污”這樣的鏗鏘誓言所具有的積極意義。但我們也不得不面對一個令人無限沮喪的事實，即宣誓往往止于動聽的口號，宣誓者心中的道德律令就像頭頂的燦爛星空一樣，讓人神往卻又不可琢磨。西方人克林頓手持圣經宣誓卻背叛了圣經，東方人埃斯特拉達宣誓要給菲律賓人民帶來幸福卻最終背叛了他的人民，可見，不僅總統是靠不住的，宣誓也是靠不住的。

　　我一直在想，現實生活中五花八門的宣誓——官員宣誓不貪污；學生宣誓不作弊；警察宣誓不闖紅燈，等等——他們的信心到底來自何處？毫無疑問，是來源于他們內心，也就是說是自信！但人性的吊詭之處則在于，它完全是不可預知、不可監督的，因此也就太反復無常，太容易隨波逐流。面對強大的利益誘惑，正義與非正義往往只在一念之間，如果我們堅持認為人性光明的一面總是會戰勝幽暗的一面，那么，我們遲早會為這種自負付出代價。于是，大衛·休謨告訴我們，任何制度建設的起點必須是基于善意的“無賴假設”——人人都應該被假定為無賴。惟有如此，才能讓好人一直做好人，讓壞人忌憚于做壞人。

　　由此，我想到了拓展訓練中一個經常性的項目——“信任背摔”：學員從一座1．5米高的背摔臺上直身向后倒下，其他學員在背摔臺下平伸雙臂做保護。游戲中的背摔者之所以敢于做自由落體運動，首先體現一種自信，但更多的卻是“他信”——背摔者相信下面的團隊會為他提供一個安全屏障，從而讓他安全著陸。事實也表明，正是下面團隊的密切配合，才沒有讓背摔者的自信成為自負，也正是他們用對一個生命負責的使命感、責任感，搭建了一個可信而安全的平臺。

　　其實，各種各樣的宣誓何嘗不是如此。宣誓者的自信固然重要，但給自信者一個安全的屏障顯然才是更重要的事情。這個安全屏障就是制度。我們的制度應該具有像背摔游戲中下面的團隊一樣的品質：戰戰兢兢，惟恐失誤；查缺補漏，不留任何危險死角；位置、力度力求恰到好處；更關鍵的問題是，制度的建構必須基于這樣一種善意——不是為了懲罰一個人，而是為了挽救一個人。惟有建立這樣一種旨在挽救而不是懲罰的制度，才不會看著好人走向歧途卻視而不見，看著壞人病入膏肓卻已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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