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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去貴州凱里看望上大學的女兒。凱里是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首府，40萬人口，一座清清秀秀的小城。該州聚集著38個民族，個個能歌善舞。但吸引我的可不是民族特色，而是這座小城獨特的街頭景觀：全城居民都走“斑馬線”。
之前，網友好心提醒，在凱里市過馬路要“小心”。慚愧的是，在北京住久了，我已養成隨便穿越馬路的散漫習慣，鉆空加塞兒，想打哪兒過就在哪兒過。在凱里
可不行。過馬路時，好幾次拔腿就走，身旁女兒一喊，才猛地收住了腳步。我注意到，路口執勤的交警很少，但過往行人卻很自覺。不光本城居民嚴格遵守，連眾多外地游客、提籃挑擔的少數民族也都規規矩矩地走“斑馬線”。在凱里的日子，我天天上街，總共看到三五位亂走者。而且，當他們斜穿馬路時，人們都像瞧“猴子”一樣瞧著他們。這簡直是一個奇跡！
行人亂穿馬路，時下屬于全國性難題。每年，因人車搶行造成的交通事故數量可觀。沒想到，這樣一個頑疾，卻被凱里“治愈”了。觀光客喜歡歌頌的西方街頭情景，在這個偏遠小城得以再現。因而有人發出贊嘆：凱里雖然地處經濟欠發達地區，卻在道路交通管理上率先與發達國家接軌，足以令國內諸多大城市汗顏。
是的，和北京、上海、貴陽相比，凱里是個小城市。小雖小，但人家卻辦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當地朋友告訴我，假如有人違法過馬路，將被罰款5元。顯然，僅憑這點兒罰款立不了規矩。之所以人人守法，是因為全城百姓銘記著一個著名案例：數年前，該市一位司法干部因違反交通法規，不走“斑馬線”，而且拒不服從管理，被判刑坐了牢。這個案件教育了凱里人，他們仿佛一夜之間明白了：走不走“斑馬線”，事關人身自由。一位家住貴陽的朋友說，亂穿馬路，在貴陽敢，在凱里就不敢。這是為什么？這說明百姓尊法，而不尊說教；法規在于行，而不在于全。
“凱里規矩”也有它的不足。很遺憾，它管得了行人，卻沒能管住汽車。在市區街道上，闖紅燈的、隨意掉頭的、超速的、亂按喇叭的汽車隨處可見。當地司機開得很兇，往往高速開到行人面前，一個急剎車，再狠命地按喇叭。對這一點，我想不通，按說，汽車總比行人好管啊。因為汽車少，行人多，管理起來更加容易。看來，再好的規矩也有待完善。盼著將來一天，司機和行人共同打造一部出色的“凱里規矩”，而且，把它變成全國共同遵守的規矩，漸漸形成良好的國民素質。我還有個想法，能否把“凱里規矩”開發成一個旅游項目，主題可擬為“看凱里市民是怎么過馬路的”，黔東南本來就是旅游者的天堂，苗族的舞、侗族的歌，到處都是花一樣的風情。到了這兒，既了解規矩，又領略風情，外地游客肯定樂不思蜀。
更神的是，數日后回到北京，再過馬路時，哪怕身旁人亂跑亂鉆，我也會穩住了神兒，老老實實地走人行橫道。我知道，這是新學的“凱里規矩”在提醒我呢。 作者：林 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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