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記者 侯瑩/文
對于一匹純血馬來說，活到30歲相當于人的100歲。“紅朗姆”(RED RUM)正是在這樣的高齡離開世間的，它被埋葬在曾給自己帶來無數榮耀的疆場——英國利物浦安翠賽馬場。每年4月的第一個星期六，世界上最艱苦、偶然性最大的障礙賽——英國國家大賽在安翠上演。對于馬和騎手來說，每一次比賽都是一次艱難的征服，算起來今年該是第159次了。
用任何語言來形容這里障礙的艱險都是蒼白的。想像你是一名騎手，來到高1米47的灌木障礙前縱身一躍，但在另一邊，等待你的是一道深深的水溝，高低落差達到了2米44，相當于騎著馬從2層樓上向下跳。馬是一種膽小的動物，內心充滿了恐懼，但當自己信任的人發出指令，它們會去執行、不顧生死。在英國國家大賽全部7200米征程中，馬一共要跨越30道障礙，前面所說的就是第6道障礙——著名的“畢氏溪流”。1839年2月26日國家大賽第一次舉行，上校馬丁·畢徹在跨越這道障礙時連人帶馬重重摔到了水溝里，他只能提心吊膽地繼續趴著，等待其它馬從自己頭上跳過去。事后畢徹自嘲說：“水溝里水的味道可比威士忌差遠了。”這道障礙從此得名“畢氏溪流”。因為這里高低落差大，而且馬在跳躍之后要急剎并左轉彎，它成為英國國家大賽難度最大的障礙之一。另一處“障礙椅”則與“畢氏溪流”正相反，它是在障礙墻前面挖了一道又深又寬的陷阱，馬在明知有危險的情況下還要硬拔起身體、從離障礙將近2米的地方起跳，障礙墻高1米58、縱寬將近1米，是所有障礙里面最高最寬的一堵，艱險程度可想而知。每年在“畢氏溪流”和“障礙椅”處折戟的馬匹不計其數。想想40匹馬并肩飛馳的場面，跨越障礙時很多馬摔倒了再爬起來，背上的騎手已經摔飛了，空鞍的馬仍然在飛奔。有些馬在下一道障礙前因為得不到騎手的指令猶豫不決，阻擋了后面的馬助跑起跳，大家裹在一起摔作一團，場面異常的混亂慘烈。1928年的國家大賽將這種慘烈演繹到了極致，那一年竟然只有2匹馬完成了比賽。而在1999年，有4匹馬發生意外失去了生命。
偶然性成了英國國家大賽最吸引人的因素之一，能夠連續兩年奪冠的幾率還不到2%，但是“紅朗姆”卻做到了。“紅朗姆”本來是一匹速度賽馬，后來接受了障礙賽的調教訓練。但它剛剛7歲的時候腿骨受傷，被牽到馴馬師邁凱恩面前時已經一瘸一拐。出租車司機出身的邁凱恩每天把“紅朗姆”帶到海灘上去訓練，在海水的浸泡中它的傷勢竟然漸漸好轉。1973年，“紅朗姆”首次在英國國家大賽中奪魁。由于國家大賽也是觀眾們看賽馬下賭注的機會，為了增加懸念，以往比賽成績好的馬匹將被加以較高的負重，加大獲勝的難度。“紅朗姆”在次年的比賽里就要按規定負重192磅，除去騎手的體重，馬鞍里還要放進鉛塊以壓足分量，這意味著它要比其它馬匹付出更艱巨的努力，但是“紅朗姆”再次奪魁。后來的1975和1976年，它又跑得兩次第2名。1977年，“紅朗姆”已經12歲了，頻繁的征戰讓它疲憊不堪。公眾指責邁凱恩讓馬參賽過多，應當讓它退役。但是在主人的催動下，“紅朗姆”卻迸發出了驚人的力量，在倒數第二道障礙時它利用對手的失誤搶到前面，第三次在國家大賽中問鼎。1978年，“紅朗姆”在訓練中骨折，從此退役。
1995年，“紅朗姆”在30歲的高齡去世，它的尸骨埋在安翠賽馬場的終點線旁邊，它已經成了這塊土地上的傳奇，每年4月的第一個周末，同類們殊死的較量與震天的嘶鳴該能喚醒它飄游的魂靈吧。“紅朗姆”的馴馬師邁凱恩后來又訓練出另外一匹在國家大賽中奪冠的馬，但沒有什么能取代“紅朗姆”在他心中特殊的位置。中央電視臺主持人蔡猛到英國轉播國家大賽時曾經采訪過邁凱恩，交談中邁凱恩說了一句話令人印象深刻：“有人說紅朗姆死了，我看起來悲傷得像是死了妻子，可是英國有2500萬婦女，而紅朗姆卻只有一個。”
獨一無二的“紅朗姆”成了英國國家大賽的旗幟，但其實每一匹馬都有著一個感人的故事，安翠賽馬場是他們短短一生中只有3年的黃金年華的戰場。純血馬容易受傷，一旦受傷前途難料。1979年，一匹叫做阿爾丹尼提的純血馬因為腿傷已經幾乎退役，它的騎手鮑勃·錢皮恩被診斷出身患癌癥，醫生預測他只剩下幾個月的生命。但是人與馬卻勇敢地抗拒著悲慘的命運，鮑勃堅持到了1981年，在那一年的國家大賽中他們煥發出奇跡般的力量最終奪冠。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1983年被改編成了電影，名字就叫《冠軍》。
自從1839年舉行第一屆比賽以來，英國國家大賽除了在一戰和二戰期間曾經中斷，此外它從未停辦過。不過在1997年比賽開始前1小時，因為收到愛爾蘭共和軍的炸彈威脅，6萬名現場人員不得不緊急疏散，比賽也從星期六推遲到了星期一舉行，但那一天1200萬觀眾的收視率仍是平常的3倍。如今英國國家大賽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賽馬大賽之一，每年由BBC電視臺向全世界80多個國家和地區轉播，中央電視臺從1999年開始轉播。
7200米無坦途。在以前的158次征服中，一名叫做弗里斯克的業余騎手創下了8分47.8秒的紀錄。對于人來說，那7200米是通向金錢與聲名的捷徑；而對于并不懂得這一切的馬來說，它們的每一次奮起跳躍都訴說著對于人類的信任，不計生死、矢志不渝。
鏈接：CCTV-5于4月9日15點播出英國國家大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