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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任建華 江宜航
作為寧波外商投資協會的副會長，美國羅氏兄弟公司的副總裁羅子光看著手里的一則廣告，感覺很是困惑。這則刊登在香港報紙上的廣告說，寧波精神的第一要素是“誠信”，而羅子光在寧波的遭遇卻似乎與此相悖。
投資遭遇陷阱，求助國際仲裁
1993年6月，由鎮海區政府撮合，美國羅氏兄弟公司與寧波市鎮海服裝公司成立了寧波華昌城有限公司，其中，中方占64%的股份，羅氏公司占36%。羅子光按約定先后投入人民幣800多萬元。而中方只是由鎮海區政府協調，從鎮海區財務開發公司及中國銀行鎮海支行借了一筆款子作為合營公司股本金。
此后，鎮海區政府指派機關干部擔任公司法人代表。法人代表借助對合營公司的控制，把合營公司的資金視為自己的資金，擅自挪用、抽逃、抵押。此外，甚至在外商本人不到場、不知情、沒有任何授權的情況下，偽造外方董事簽字，偽造董事會抵押貸款的授權書。
鑒于事實上被剝奪了正常經營權和知情權，羅子光開始向有關方面反映問題。
寧波市鎮海區外商投訴中心1996年調查的結果是這樣的：“中方的部分投資款采用銀行貸款，用合營公司的資產做抵押，在董事會未取得一致意見的情況下，投資舉辦幾家合資企業，所有投資均以合營公司名義向銀行借貸，財務費用也由合營公司承擔。”根據調查結果，該中心認為，中方在銀行貸款用于投資的1000萬元，幾家合資企業的銀行貸款526萬元以及上述貸款的財務費用659萬元，合計2185萬元，應由中方單獨承擔。
隨后，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1998年對此事進行了仲裁。裁決書寫到：“通過審閱雙方當事人提交的書面證據材料并結合庭審情況，仲裁庭注意到申請人曾多次要求對合營公司進行經營管理，但其經營管理權被申請人剝奪，合營公司實際上是在被申請人的控制管理中。被申請人違背了合營公司合同及章程中的規定，在既未征得申請人同意又未召開董事會的情況下，利用其合營公司中的經營地位將合營公司的大量資金視作自己的資金，擅自挪用、抽選、提供擔保，這些都違反了法律規定并構成了嚴重的違約。”根據此裁定，雙方終止合同，中方需賠償羅子光經濟損失676800美元。
國際仲裁落空
遺憾的是，這個仲裁未能落到實處。
此外，據羅子光告訴記者，鎮海區某些部門和公司中方人員為了轉嫁自身的風險，還與中行鎮海支行以及鎮海財務開發公司一起，采用以貸還貸的形式，將中方的債務全部轉為合營公司的債務，并以合營公司的資產作為抵押，最終導致合營公司總負債高達4420萬元，資不抵債達896萬元之多。這給了搖搖欲墜的合資公司最后一擊。
2003年10月，寧波中級人民法院公開拍賣了華昌城整體資產，盡管根據法院裁定羅子光可獲償270萬元，但其將近600萬元卻打了水漂。
鎮海區的說法
羅子光是最早投資寧波的外商之一，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曾被稱為“鎮海區人民的真正朋友”。
當華昌城出現問題，羅子光找鎮海區政府的時候，負責協調此事的陳副區長也曾表示，區里對此事是了解的，希望羅子光先參與分配，待法院處理有結果后再商討補償。可后來其說法卻變為：“你們從中院獲償270多萬元，所以此事已經算是圓滿解決了。”按照他的說法，其當初的本意是：如果羅子光在法院沒有得到分配，區里將從道義上考慮給予象征性的補償。
為了解真實情況，記者近日打通了陳副區長的手機，但其在聽明來意后以“我正在國外”為由掛斷了電話。
鎮海區外經貿局副局長楊玉彬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該案其實早有結論，外商羅子光已經主張了自己的權利，參與了華昌城財產的分配。”他解釋說，雖然仲裁結果表明責任在中方，但中方主體只是一個企業，不是政府，合資雙方應承擔責任，而不是由政府承擔無限責任。
楊玉彬還告訴記者，因羅子光是鎮海區首批引進的外商，所以鎮海區政府很重視，還專門召開過一些協調會，但并沒有就補償簽下協議。他堅持認為：“即使區里曾答應補償羅子光，只要沒有簽訂協議，區里就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
1000多萬資產哪里去了？
將800多萬元資金投向寧波，卻得到這樣的結果，這是羅子光始料未及的。不過，這還不是他真正的困惑。
羅子光告訴記者，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合營公司管理人員偽造董事簽字，騙取抵押授權，漏洞如此之多，為什么鎮海區委派的兩任董事長，沒有承擔任何責任，反而卻相繼升任要職？原中方管理人員抽逃的1000余萬元資金去向何方？挪用合營公司資金投資于其他公司所購置的大型高精尖電腦繡花設備怎么不翼而飛？華昌城被拍賣后，幾百萬元應收款、借出去的高級轎車等巨額財產無人歸還，為什么至今也無人去問一問、查一查？ “國有資產也好，公司資產也好，數千萬元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蒸發了，難道就沒有人心疼？難道有關部門不應該去追查這筆錢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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