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著將近50年歷史的“五羊雕塑”，風雨不倒地屹立在越秀公園里，以它特有的神奇色彩吸引著成千上萬的游客。五羊雕塑深得市民的喜愛，儼然成了廣州的標志，然而，正是這個在廣州家喻戶曉的著名雕塑，最近正在引發一場著作權糾紛。本報特刊發此獨家報道，以饗讀者。
本報記者曾仕珍彭瑩
設計者：把家樂福推上法庭
2006年3月21日上午，“五羊雕塑”侵權案的首場官司在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正式開審。家樂福廣州賣場因使用印有“五羊雕塑”的宣傳畫而被廣州雕塑院起訴，并被廣州雕塑院和設計者要求停止侵權和賠償30萬元。
去年11月，家樂福康王店和員村店的超市入口處都掛有一幅巨大的印有“五羊雕塑”圖案的宣傳畫，并寫有“歡迎來家樂福”的字樣。廣州雕塑院和設計者認為家樂福為了商業利潤，擅自使用含有“五羊石像”圖像的大幅宣傳廣告侵犯了他們的著作權，遂委托格林律師事務所向家樂福超市的控股公司家廣超市發出律師函，要求其停止侵權賠償損失。家樂福雖然立即撤下了宣傳畫，但對索賠要求置之不理。
廣州雕塑院及設計者遂將家廣超市告上廣州市中院，請求法院判令被告停止侵權、賠禮道歉，并向原告賠償經濟損失30萬元、賠償陳本宗、孔繁偉精神損害金3000元，合理開支21077元等。
家樂福：“這只是一幅裝飾畫”
在庭審中，廣州雕塑院和孔繁偉等人訴稱，“五羊石像”雕塑作品是由廣州雕塑院組織單位員工尹積昌（1998年逝世）、陳本宗、孔繁偉于1960年創作完成的，依法屬于職務作品，其著作權由廣州雕塑院和3位作者及其繼承人共同享有。家樂福擅自使用含有“五羊石像”圖像的大幅宣傳廣告侵犯了原告享有的復制權、展覽權和署名權以及其他財產權。
家樂福則辯稱，“五羊石像”雕塑是創作者根據時任廣州市長朱光的指示，接受越秀公園的委托而創作的委托作品，雕塑院和創作者除享有署名權外，不享有作品的全部著作權。
家樂福承認其宣傳畫是家樂福員工到越秀公園拍攝制作的，但堅稱只是一幅裝飾畫，目的是為了讓超市展示廣州地方特色，突出地方風情，并不是商業廣告。根據《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第十款：對設置或者陳列在室外公共場所的藝術作品進行臨摹、繪畫、攝影、錄像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不向其支付報酬，但應當指明作者姓名、作品名稱。因此，家樂福的行為屬于合理使用的范疇，沒有侵權。此外家樂福還強調，“五羊石像”已成為廣州文化的一部分，家樂福作為世界第二大零售商，用五羊雕塑做裝飾畫，如果五羊雕塑與國際知名品牌結合，有利于作品知名度的提高，有利于廣州文化的傳播。
格林律師事務所張景華則反駁道:“這個是強盜的邏輯，難道說殺了人，還要說是為了幫助他解脫痛苦？如果中國的企業隨意用家樂福的標志也是為家樂福做廣告嗎？”。
辯論焦點：著作權的歸屬
雙方在法庭緊緊圍繞著作權的歸屬和是否屬于合理利用兩個焦點展開了激烈的辯論，家樂福在最后表示，由于雕塑創作的年代久遠，無法考證“五羊雕塑”就是由陳本宗等三人按照廣州雕塑院的要求來完成的職務作品。家樂福認為，如果當時不是根據時任廣州市長朱光的指示，接受越秀公園的委托而創作的委托作品，又為何解釋“五羊雕塑”會擺放在越秀公園里。越秀公園的政工科張曉光告訴記者，由于距今也快50年了，現在也無法考證“五羊雕塑”是不是市政府委托創作的，他們也曾經派工作人員到市檔案局查證，但是沒有發現“五羊雕塑”相關的批示或是文件，但是也不排除是口頭委托，在當時那個年代，還不存在什么委托合同，一般都是領導口頭倡議，下面的人就按照指示工作。而越秀公園的上級主管部門市園林局宣傳處處長盧紹琨也表示，由于年代久遠，“五羊雕塑”是委托作品還是職務作品需要認真考證。
設計者：堅持享有著作權
3月23日，記者采訪了“五羊雕塑”的創作者之一尹積昌之女尹小愛，尹小愛告訴記者，她發起訴訟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讓那些不尊重人家勞動力的企業一個警示。“借我的東西用，至少也要跟我說一聲吧。但是目前為止，極少有單位這樣做過。前段時間，我們發出律師函時，甚至有相當多單位根本不認這個雕塑的知識產權屬于我們”。尹小愛激動地說。
截至他們起訴前，他們只收到過一箱可口可樂。那是可口可樂公司要搞一個旅游活動，當時也只是幾千瓶的罐裝可樂罐上要使用“五羊雕塑”圖案，他們主動找上門來，征得她的同意后，送來一箱可樂，雖然也只是一箱可樂，但是至少人家能尊重創作者的勞動。
尹小愛堅持“五羊雕塑”的知識產權屬于她的父親和另外兩個作者，她說位于越秀山“五羊雕塑”的產權屬于廣州市政府，但是“五羊雕塑”的知識產權應該屬于創作者。知識產權屬于創作者本身也是世界公認的規則。她父親和陳本宗、孔繁偉創作這個雕塑時只是拿正常工資，沒有拿任何稿酬。
記者發現在廣州的一些公交車站里有廣州市政府用“五羊雕塑”制作的宣傳畫，對于這些活動，尹小愛說：“市政府不是盈利性組織，他們用來做公益性宣傳，美化廣州環境，這個大家都會支持的”。
廣州雕塑院：至少100多家單位在使用“五羊雕塑”圖案
廣州雕塑院的林院長稱，2004年12月，北京某知識產權公司向該院通報：該公司在商標監測過程中發現，在2004年第46期商標公告中有廣州市某公司先后注冊的“五羊仙”、“五羊醇”等6個以“五羊”命名并含有“五羊雕塑”圖案的商標；在第47期商標公告中該公司又注冊了4個類似的商標；在第48期商標公告中，廣東省吳川市某自然人也注冊了以“五羊”命名并含有“五羊雕塑”簡筆圖案的商標。
受委托的律師調查證明至少有100多家單位正在使用“五羊雕塑”圖案。之所以先挑了家樂福，主要還是在于外資企業的知識產權意識及法律意識較強一點，通過這場訴訟有個說法能產生示范效應，目前國內至今還沒有因雕塑侵權的案例。
林院長說，其實這遠不是“五羊雕塑”遇到的第一次侵權事件。根據他們的調查，近年來，“五羊雕塑”圖案被廣泛應用在商標注冊、廣告宣傳等方面。除極個別活動外，絕大多數對“五羊雕塑”圖案的使用都沒有得到該院和作者的授權。不光是“五羊雕塑”，其他該院創作的大量雕塑作品，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
廣州雕塑院稱，他們想通過這次維權行動來提高企業和個人對知識產權的重視，尊重著作權人的著作權，廣州雕塑院已經全權委托格林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代理訴訟業務。
未被起訴企業：持觀望態度
記者從廣州雕塑院代理方、廣東格林律師事務所獲悉，此前已有3到5家涉嫌侵權的企業與廣州雕塑院就此事達成和解，承認作者的著作權，并支付相應的使用報酬。而目前發現未經許可而使用“五羊雕塑”形象的企業已超過100家。首批20多家著名企業面臨被起訴的命運，其中包括廣州酒家、五羊油漆、廣東省地圖出版社等。如與侵權企業不能達成和解，廣州雕塑院代理方將對其一一起訴。
3月23日，記者采訪了廣州酒家，該酒家的何經理告訴記者，現在他們企業還不方便發表意見，等待廣州雕塑院和家廣超市的案子判決下來再說。其他使用過“五羊雕塑”圖像的企業也都還沒有任何表態。3月24日，記者在越秀公園附近發現，廣東的某個旅行社還在使用“五羊雕塑”的廣告牌，記者采訪了該旅行社的相關人員，該工作人員稱還沒有收到律師函。廣州雕塑院的代理律師告訴記者，因為太多使用五羊雕塑的企業，現在也還沒有完全把侵權企業統計出來，他們會找公證處去拍照取證，只要符合起訴條件就會到法院起訴。
格林律師事務所的張律師稱，他們已經向許多家使用過五羊雕塑的企業發了律師函，但是絕大部分還沒有回音，他們都在持觀望態度，他們下一步或起訴廣州酒家和五羊油漆等企業。
(觀宇/編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