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人舍得花錢,不拍出一把大錢,不足以醒人眼目。干什么,都講究個天價,繼天價藥費之后,現在又冒出天價年夜飯一說,透著驚世駭俗,一副“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的勁頭。臨近年根兒,杭州一家飯店推出5桌年夜飯豪華版,最便宜的一桌3.8萬元。最貴的一桌19.8萬元,被稱之為天價年夜飯。不知道這樣的天價年夜飯什么樣子的吃法,值得這樣的價錢。
其實,單純譴責飯店推出天價年夜飯是惟利是圖,這也不公正。商家在商言利,只要正當,再貴也沒有什么說的。更何況這些年來,人們錢包漸鼓,講排場、愛虛榮,大年夜全家到餐館里吃年夜飯的熱情一路膨脹,且日趨高漲。水漲船高,自然把年夜飯
如炒股一樣炒了起來,常常是英雄不問來路,訂餐不問價錢,座位早早提前就已經訂滿,價錢越是貴,越是趨之若鶩。客觀地講,年夜飯的天價,本是吃家與商家的一種共謀,是周瑜打黃蓋的事情。
春節作為我們最為古老的民俗之一,有著悠久而淵深的傳統和講究。按照我們傳統的過年習慣,除夕夜的年夜飯,是和守夜、祭祖、團拜和最后吃幾個素餡餃子(里面必須包一個銅錢餃子以求吉利)來迎神等一系列風俗程序聯系在一起的。關鍵是,這樣一系列的活動,都必須是在自己家里完成的,即使是再有錢的人家,也是要趕回到家里吃這頓年夜飯,而不是如現在一樣全家驅車奔赴餐館,一切交付給他人去越俎代庖,將年夜飯本身具有的豐富內涵,一方面刪繁就簡僅僅成為了一頓美味吃喝,一方面又一擲千金成為了豪華排場的比拼,與我們傳統年的風俗越離越遠。
按照我們中國的傳統,一進入臘八
就算是過年了,古代的春節,從這一天正式開始,所以過去老北京有這樣的民謠:“老太太,別心煩,過了臘八就是年。還有“送信兒的臘八粥的說法,送什么信兒?年的信兒,春的信兒。進入臘月二十三,年的氣氛更加濃烈,臘月二十三自古就有小年之稱。之所以有這樣的稱謂,是因為從這天開始,各家開始采辦年貨籌備過年了,其中準備年夜飯,是最重要的節目。不管窮人家,還是富人家,豐簡由人,可以是現湯煮現面,卻是都要自己動手,各家準備各家的。也就是說,年夜飯,不僅要在各自家里吃,而且是要自己動手的,早早就要準備好的。年俗的儀式感體現在這樣一天天自己家里的準備中,年的氣氛和過年的心情以及對團圓渴望期盼的心愿,也都體現在其中。
過去老北京有這樣的民謠:“二十三,糖瓜沾;二十四,掃房日;二十五,推糜黍(磨年面做年糕);二十六,煮大肉;二十七,宰只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首;三十晚
上守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從臘月二十三之后到年三十的日子里,是不會到外面去張揚,只有到了大年初一才到外面扭一扭,大部分時間是在家里準備年夜飯。在一個有著漫長的農業歷史的社會里,民以食為天,吃才擺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無論什么節,都會濃重地體現在吃上面,年夜飯的舉足輕重,是一年眾多節里的重中之重,都體現在繁文縟節的準備、日復一日的等待和全家自己動手的樂趣與騰騰的熱氣中。
當然,如今的時代早已經不是過去,人們生活節奏的加快,個個忙得如同抽打得不停旋轉的陀螺,沒有那么多工夫,從那么早就去自己準備,加之手頭的富裕、日子的寬綽,圖個輕松,到外面的餐館里去吃年夜飯,本也無可厚非。但是,如果從傳統民俗的角度而言,年夜飯不是這樣的吃法,再怎么忙碌,年三十的時候,全家總動員,團團圓圓地圍在一起,自己動手包一頓團圓餃子,她還是應該能夠做到的,自己將
那一個個餃子如一尾尾小銀魚一樣放進滾開的鍋里,然后再撈上來,就著自己泡的臘八醋吃,會是別有一番情趣的,也是對我們大年夜傳統民俗的最后一點把握。同到外面吃流水線上機器包的餃子的味道,總是不大一樣吧?同那種天價年夜飯的味道,自然就更會不一樣。
年夜飯到哪兒去吃,是個值得想一想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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