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會議：多哈回合在艱難中收獲

　　張銳

　　經過了6天艱苦而密集的磋商和談判，世界貿易組織第六次部長級會議18日晚在香港落下帷幕。會議通過的《部長宣言》不僅打破了持續兩年之久的多哈回合僵局，同時為2006年結束多哈回合談判奠定了重要的基礎。

　　農業補貼取消敲定“將來時”

　　對于世貿大家庭中的大多數發展中國家來說，由于其出口主要依賴農產品，因此開放農業貿易是他們一致的呼聲。但這種正當的要求卻并沒有換來美國和歐盟等農產品出口強國在削減農業補貼問題上的實質性讓步，從使得多回合談判在過去兩年中整體上難以取得突破性進展。

　　40多年前歐洲國家炮制的“共同農業政策”成為了歐盟今日對域內農業出口進行補貼的基石。這一政策使得歐盟農業大國如法國、西班牙、葡萄牙等大受其益，但同時也給歐盟制造了重大的財政負擔。盡管如此，歐盟仍表示不打算為放棄這一政策而“付出雙倍的代價”。另一糧食出口大國美國由于在1990年代末出口總值銳減，也在其新農業法案宣布大幅度提高農業補貼，即在未來的10年時間里將聯邦補貼提高67%，總計達1900億美元。

　　基于以上事實，農業談判成為了多哈回合屢次談判各方討論最為激烈的核心話題。同樣，能否圈定取消補貼的日程表就成為了香港會議成功的標志。陽光總在風雨后。經過激烈的爭論，香港會議通過的《部長宣言》明確規定了將2013年作為取消農業出口補貼的最后期限，各成員代表同意在2013年之前逐步取消農業補貼。

　　全面地分析，取消農業補貼這一標志性結果的最終誕生除了在本次部長級會議上發展中國家“用一個聲音說話”外，還與歐盟與美國、歐盟、美國與“凱恩斯集團”產生齟齬有直接關系。由澳大利亞、加拿大等農產品出口國組成的凱恩斯集團敦促包括美國和歐盟在內的“主要農業補貼者和貿易保護主義者”回到多哈回合談判的核心議題上來；而歐盟則針鋒相對地稱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不應該繼續糾纏農業補貼問題。除了與凱恩斯集團的矛盾，美國和歐盟也大打“口水仗”，相互指責對方應該為多哈回合談判陷入僵局負責。大國力量在矛盾中互相絞殺時，也使得取消農業補貼的聲音占據了上風。

　　最不發達國家成為最大受益者

　　“多哈發展議程”的主題是發展，發展中成員因此在談判中一再強調必須首先考慮發展這一因素。而作為香港會議的重大突破之一是，最不發達國家(LDCs)贏得了有史以來發達國家最有意義的承諾。

　　今年3月，世貿組織成員達成一致意見，應該優先考慮針對最不發達成員的18項提案中的5項。香港會議正式開幕前一天，美國、歐盟、日本和加拿大等主要的發達貿易成員針對這5項提案提出了名為“發展套餐”的一攬子貿易與援助措施，主要內容包括：對來自最不發達成員的出口實行零關稅和零配額；特殊和差別待遇；針對藥品的知識產權協議；貿易現金援助；對特惠侵蝕的關注等。這是為避免重演上一次部長級會議中斷的一幕而采取的積極步驟。

　　更具實質性意義的應該是《部長宣言》提出的到2008年對最不發達國家的出口產品給予“雙免”待遇(免除關稅和配額)的鄭重承諾。資料表明，目前全球共有50個最不發達國家，他們的人均年收入低于750美元。最不發達國家的經濟總量還不到全球的1%。向最不發達國家的產品提供“雙免”措施，不僅可以為他們每年帶來80億美元的好處，加快其擺脫貧困的進程，同時也給他們制造了新的公平貿易機會。

　　棉花是全球貿易扭曲最嚴重的農產品。作為長期以來存在于最發達國家美國與最不發達的非洲國家之間的爭端，棉花補貼牽涉到多哈回合的農產品和發展兩大議題。目前，美國政府每年向本國棉農提供30多億美元的補貼，此舉直接導致了國際棉花市場價格下跌，其中受到最大影響的是非洲。在本次會議上，貝寧、布基納法索、乍得和馬里4個非洲產棉國(簡稱C4)強烈呼吁，棉花是WTO最黑暗的角落，必須讓正義的陽光普照非洲大陸。而作為積極的回應，《部長宣言》提出了所有形式的棉花出口補貼到2006年全部取消的“大限”。世界銀行研究結果指出，美國等發達國家取消棉花補貼，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的棉花出口可增加75%，發展中國家在世界棉花市場所占比重將從目前的56%上升到2015年的85%。

　　挑戰還在后頭

　　香港會議的成功無疑回報了國際社會的殷切期待。世界貿易組織總干事拉米在閉幕式上說，香港會議使4年前啟動的多哈回合談判重新回到了正確的軌道。然而，相對與整個自由貿易的談判而言，香港會議只是漫漫長路中的極其小步。

　　“多哈回合”農業談判有3大目標：大幅度提高市場準入機會；分階段削減各種形式的出口補貼；大幅度減少各種國內支持。因此，還有削減扭曲貿易的國內支持和市場準入兩大問題與多哈授權的三大支柱目標存在相當大的距離。世界銀行貿易研究部首席經濟學家威爾·馬丁說：“在農業方面，市場準入壁壘是關鍵。大幅削減農業關稅獲得的好處是廢除出口補貼和對農業的扭曲貿易的國內支持帶來的好處的12倍。”

　　為了落實“雙免”責任，發達成員國將采取進一步的措施來提供市場準入，包括制定簡化和透明的原產地規則，以促進最不發達國家的出口。但《部長宣言》同時指出，實施這一措施有困難的國家2008年前向最不發達國家的至少97%的產品提供免關稅和免配額市場準入。這意味著美國和日本等發達國家可以不向最不發達國家開放其敏感農產品市場。

　　此外，“發展套餐”方案也未盡完美。在這一方案中，美國、日本和加拿大均有一些敏感產品被排除在這一政策之外。美國是棉花，日本是大米、糖和皮革制品，加拿大是乳制品。并且這些“例外”顯然也在《部長宣言》中得到了徹底的貫徹。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世貿組織部長級會議每次舉行中都有一次特殊的“綠屋會議”，參加這一小范圍會議的除了絕大多數是發達國家成員外，只有少數發展中國家，但會議所形成的結論卻是決定性的。正是如此，不少發展中國家對“發展套餐”方案是否能夠有保障、可預測以及可持續提出了質疑，同時也將“雙免”市場準入是否適用于“所有的成員和所有的產品”這一棘手的談判難題留給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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