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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貿易雖然不是最優的，但是現實中無法實現最優，因此只有選擇這一次優方案。
中國在面臨貿易摩擦的時候，最重要的不是援引WTO的相關條款來進行反駁，而是要洞悉對方發動貿易摩擦背后隱藏的利益問題。
如何為需要保護的產業提供有效的保護，才是當前最迫切的問題。
自由貿易以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為代價來獲取整個國家的利益最大化
WTO是以自由貿易為宗旨的。中國加入WTO以后理所當然地應該獲得更加自由的貿易環境。但是，與這一直覺相反，加入WTO以前，中國的對外貿易似乎只面臨來自美國的貿易摩擦，而在加入了WTO之后的今天，不僅來自美國的貿易摩擦沒有減弱，而且又不停地面臨歐洲國家和歐盟的貿易摩擦。而且這些摩擦都是以WTO的規則為依據的。中國加入以自由貿易為宗旨的WTO為什么會面臨更多的貿易摩擦呢？為了理性地看待中國加入WTO之后所面臨的對外貿易發展環境，有必要對自由貿易理念、貿易摩擦以及貿易保護等有一個正確的認識。
兩百多年以前，亞當·斯密以無可爭辯的邏輯論證了自由貿易能使一國資源實現最優配置，任何貿易管制手段都會損害資源配置效率，損害一國的整體利益，只有自由貿易才會使一國實現利益最大化。從此，自由貿易理念深入人心。但是，人類的自由貿易實踐并不像這一理念那么來得順利。原因在于，在實踐中，總會看到某些人從貿易中受到損害，因而總是有人反對自由貿易。后來的理論發展，尤其是要素稟賦理論的出現，以同樣無可爭辯的邏輯證明了自由貿易雖然會實現一國的利益最大化，但是也必然要損害一部分人尤其是處于進口行業中的人的利益。因而，自由貿易是有犧牲的，是以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為代價來獲取整個國家的利益最大化。這一問題使得人類在推進自由貿易的過程中變得極為艱難。盡管如此，基于自由貿易能夠實現整體利益最大化的理念，人類對自由貿易的追求從來沒有停止過。WTO也正是這一理念的產物。不過，認識到自由貿易是有犧牲的這一道理，就能認識到WTO的談判實際上是一種利益平衡的談判，這樣，也就不難明白WTO的談判為什么如此艱難了。
自由貿易其實只是次優的
隨著對市場不完全、規模經濟等問題的理解逐漸深入，經濟學家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終于認識到一定程度的貿易保護實際上有利于某些產業獲得比較優勢。比如，對于某些存在規模經濟的行業，如果一國在這些行業還沒有發展起來之前，就實行了自由貿易，那么這些行業在這個國家恐怕永遠也發展不起來。但是，如果在這些行業發展起來之前，對其實行一定程度的貿易保護，待其形成一定的規模之后，再實行自由貿易，則該國在這些行業的規模經濟可能足以使其在國際貿易中獲得比較優勢。由于自由貿易可能使一國喪失了獲得規模經濟的好處，因而自由貿易可能不是最優的。這一理論的政策含義就是要對某些戰略性行業實行戰略性的貿易政策。以適當的貿易保護來使一國在國際貿易中獲得最大可能的利益。但是，在現實中，由于一國的貿易保護行為會引起他國報復性的貿易保護措施，同時，也很難判斷到底哪些行業是屬于戰略性行業。因而，上世紀九十年代，經濟學家轉而認識到自由貿易雖然不是最優的，但是現實中無法實現最優的貿易政策，只有選擇自由貿易這一次優的方案。遺憾的是，和發達國家進行自由貿易的發展中國家，事實上可能連次優都沒有實現。比如和美國、加拿大建立了自由貿易區的墨西哥，其許多高技術行業逐漸萎縮了，逐漸鎖定在一些低技術的加工業，其經濟的長期增長能力受到了極大的削弱。自由貿易并沒有使墨西哥變得更加繁榮，反而使其陷入了長期的經濟不景氣。
加入WTO不等于實現了自由貿易
WTO作為一個國際組織，具有只能協調國家利益而不能超越國家利益的特性。因而在自由貿易存在如此之多的利益問題的情況下，WTO雖然以自由貿易為宗旨，但注定實現不了完全的自由貿易。事實上，WTO的規則中包含了大量的貿易保護條款。而且這套規則是由美歐等發達國家為主導而建立的，故在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平衡中自然會傾向發達國家。因而，這套規則不可避免地為已經非常開放的發達國家提供了諸多的貿易保護條款，但是又在不遺余力地促使保護程度本來很高的發展中國家減弱或取消保護。因此，加入WTO并不是加入了一個自由貿易體系。WTO中也有保護，也有摩擦。WTO的最大貢獻在于為更多的國家建立起了一套更加開放、穩定、透明的國際貿易規則。中國加入WTO當然不是僅僅為了自己的市場開放，中國開放市場是為了獲得更加開放的外部市場。我們需要牢記的是，由于貿易中存在太多的利益問題，因而中國的對外開放和外部市場對中國的開放都是有限度的。
中國還會經常遭遇貿易摩擦
由于WTO不能實現真正的自由貿易，對中國在WTO下遭遇貿易摩擦是不應該感到驚奇的。但是，為什么中國加入WTO反而使得貿易摩擦更多了呢？這實際上并不是WTO的問題，而是中國經濟自身發展造成的結果。
中國經濟在高速發展過程中，生產率獲得了極大的提高，同時，由于中國大量剩余勞動力的存在，工資的增長速度并沒有勞動生產率增長那么快。因而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除了伴隨產能的高速擴張以外，也伴隨著越來越大的生產成本優勢。在一個更加開放的WTO體制下，中國對外出口的高速擴張是必然的。中國的出口必然損害進口國進口行業的利益。因而，必定要遭遇進口國的抵觸與摩擦。這種抵觸與摩擦不管中國是否加入了WTO都會存在。中國加入了WTO只是為發達國家保護這些進口行業提供了WTO規則下的手段。
由于中國經濟仍然在高速發展，中國的對外出口也必然延續高速擴張的勢頭，因而也必然持續地對進口國的進口行業造成沖擊。又由于中國低成本產品的主要進口國是美歐，而WTO又為美歐的貿易保護提供了諸多手段。因而中國在未來的發展過程中，還會不斷地遭遇來自美歐的貿易摩擦。中國在面臨這些貿易摩擦的時候，最重要的不是援引WTO的相關條款來進行反駁，而是要洞悉對方發動貿易摩擦背后所隱藏的利益問題。
中國也需要貿易保護
由于中國是一個發展中國家，中國仍然有許多行業，尤其是具有規模經濟的高技術行業還沒有發展起來。同時，中國又是一個大國，一個具有巨大市場規模的國家。中國的市場規模足以支撐需要規模經濟的行業。因而中國完全有條件發展一些具有規模經濟的高技術行業，以使中國獲得更大的經濟增長潛力。可見，中國要獲得最大的貿易利益，仍然需要一定程度的貿易保護。我們顯然不能因為難以識別需要保護的行業，就將貿易保護的理念拋到九霄云外。這里真正的挑戰在于，我們如何實行保護。WTO已經將傳統的貿易保護手段幾乎廢除了。因而需要研究在新的形勢下，尤其在WTO的規則下，如何為需要保護的產業提供有效的保護。這一問題才是當前中國對外貿易所面臨的最重要也是最迫切的問題。（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
（信息來源：寧夏地方商務之窗子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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