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濤
有個故事,說的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彼此相愛,卻不結婚。
在20世紀中期的法國,這是薩特和波伏瓦的故事;而在21世紀的今天,則是都市單身貴族們的生活。
薩特和波伏瓦的故事延續了51年。他們發現彼此有思想的共鳴,心靈的契合,因而相愛。然而他們始終又不覺得結婚會給自己帶來多少益處。薩特說:“我們之間的愛,是一種真正的愛。但是如果我們能同時體驗一下其它意外的風流韻事,那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這個故事常常被奉為“自由愛情”的經典。
三毛在一次采訪中就說:“愈出色的男性和愈出色的女性在一起,必須從對方身上找到一個他人所不能取代的吸引力 ,這點內在的聯結是非常重要的。最經典的就是薩特和波伏瓦,他們的關系是絕對開放的。他們可以各自去結交朋友。但是他們在知識上的溝通與智慧的吸引,則沒有人能夠介入或取代,他們對智慧層次的要求如此強烈,而后能夠維持一個穩定的結合。婚姻的形式本身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個故事也常常和波伏瓦的《第二性》一起被視為女權意識覺醒的一部分。在隨之而來的西方女權運動和性解放中,很多相愛的人崇尚這種“愛而不婚”的生活方式。
而在中國,即使很多女性沒有將波伏瓦視為楷模,也不關心女權運動,卻也傾向將單身作為自己的生活方式。據調查,1990年,北京30至50歲單身人數約在10萬左右;但到2002年,北京、上海等地這個年齡段的單身人數分別達到約50萬,其中女性超過六成。
北京大學社會學研究中心調查發現,已經有47%的人認為同居這一自由的生活方式給人以更多的選擇和更大的空間。
對此,波伏瓦早就用存在主義理論作出了詮釋:
“經濟上對男性的依附,使得女性為了生存必得取悅于男性,并因此將以男性為中心的父權制文化價值取向,內化為自己的行為準則。”
仔細想想最近這一個世紀人類社會發生的變化,再想想城市單身貴族多是那些學歷高、收入高、社會地位高的女性,就覺得所有這一切是用現實為波伏瓦的理論作了個證明。
然而,波伏瓦們多了,薩特們就憂愁了。或者本來就沒有那么多的薩特。一位研究社會學的教授就說:“本來中國的男性就多,現在又有那么多的適婚女孩不原意結婚,那豈不是有一大批的光棍要一直單身下去?沒有家庭作為穩定元素的社會將出現很多社會問題。”
也有人對薩特和波伏瓦的愛情持懷疑態度。薩特永遠無法在一個女人身上停留下來的狀態很難說是否給他帶來了真正的幸福,而波伏瓦似乎也是在不甘于被薩特拋棄的情況下而做智力上的斗爭,包括反映在《第二性》中的反省。倘若聰明如波伏瓦這樣的女子在面臨愛與婚姻的時候都是那樣掙扎,那么在現在的中國,真正瀟灑、心中不覺凄涼的女子,能有幾個?
這些都說不清道不明。不過開頭說的故事還沒有說結尾呢。薩特和波伏瓦的故事結局是:薩特晚年喪失了視力,波伏瓦每天不厭其煩地給薩特朗讀新出的報刊和著作,使他的智力永不衰竭;在薩特病重的日子里,波伏瓦一直守在病床旁,直到薩特的遺體被人抬走;6年后,波伏瓦去世,人們打開薩特的墓穴,把她的遺體放在薩特身旁,這一對沒有結婚的終身情侶死后卻永遠廝守在了一起。
而當代中國的故事,恐怕還要當事人自己來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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