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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鄒建鋒
難煞企業
“今天看報紙，看到一篇文章的題目叫《難煞企業》——這正好說出了我們的切身感受——現在關于人民幣升值的消息這么多，這么亂，我們做出口的企業真正是難煞了！”5月
31日，江蘇新民紡織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進出口部副總經理顧益明對中國經濟時報記者這樣說。
顧益明所在的企業今年可以說“禍不單行”：3月16日，歐盟委員會宣布了對中國第35類紡織品發起的反傾銷調查的初裁結果，占該公司年出口額近1／3的相關產品被判定的傾銷幅度達到81．9％！而二季度以來人民幣升值問題的升溫，則導致該公司所有的出口業務面臨更大的壓力。
顧告訴記者，這段時間以來關于人民幣“到底會不會升值”、“到底啥時候升值”、“到底升多少值”的話題被各種傳媒炒得“雞飛狗跳墻”，這對于企業的出口業務帶來的不利影響實在太大了，因為匯率的變動可以說是國際貿易的最大風險，而目前這種風險對于企業來說，一直難以得到明確的評估，企業是頂著“黑箱”在進行出口貿易。
“現在，我們和關系好的老客戶簽訂合同都是只寫數量不寫價格，這樣萬一在合同執行期間匯率發生變化，雙方可以共同來承擔風險。”他說道，“但是不熟悉的客戶一般不愿意這樣做，那你就只好看著辦了——如果要生意，就只好單獨承擔風險！”
“媒體對這個問題要少炒作，多呼吁。希望政府能夠盡快把調子定下來。否則不僅是紡織行業，所有的行業進出口都快沒法做了。”他對記者說。
微薄利潤難扛匯率波動
博鰲論壇秘書長龍永圖日前在美國國際經濟研究所發表演講時表示：“即使人民幣升值100％，我可以告訴你們中國的出口產品仍然有競爭力。這是因為中國的勞動力成本。美國的勞動力成本比中國的高20倍。”
聽到這樣的說法，上海嵩海實業經貿公司的業務主管金松“差點兒跳起來”。
金松大學畢業后就一直在該公司從事包括紡織品在內的各種產品的出口業務。他告訴記者，十余年來自己一直在和江、浙、滬一帶的紡織行業打交道，最大的感受是：中國的出口企業活得不容易！
他的觀點是：人民幣升值無法從根本上遏制中國紡織品的出口勢頭，但是將導致中國紡織行業陷入嚴重的惡性競爭，中國紡織產業工人生存狀況將嚴重惡化。
他說，中國紡織業近幾年投資力度很大，所形成的產能是巨大的，在國內需求增長難以有效提升的情況之下，尋求出口是必然的選擇。而出口的競爭激烈程度近年來一直有增無減，在產能增長、出口主體增加、國外采購商壓價等多種因素的擠壓下，目前中國紡織品的出口利率潤不過10％左右。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人民幣升值幅度達到一些專家所認同的3％－5％，則不足于遏制紡織品的出口勢頭；而一旦達到10％以上，則表面上看，中國紡織品的出口增長將被壓制住，但真正可能出現的情況則是另外一個局面：企業為了生存，不惜進一步壓低價格以爭取訂單。而為了確保有利可圖，企業就必須壓縮成本，從而進一步壓低包括員工工資福利在內的各種開支。
另外，雖然從理論上講，人民幣升值將有利于降低中國向國外采購紡織機械、原料的成本，但是金松認為，相對于對出口損害而言，這種有利因素不僅十分有限，而且“靠不住”。
因為紡織機械的進口高潮已經過去，現在形成的產能已經讓中國紡織行業進退兩難，所以一定時期內紡織機械的進口將相對少得多。
而石油等產品的進口雖然會因為人民幣升值而有所下降，但是隨著中國進口需求的增長，供應商抬高價格的可能性很大，最終將抵消人民幣升值帶來的好處。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對中國紡織產業發展以及產業工人利益所帶來的損害將是非常巨大的，也許還會引發嚴重的社會問題。”金松不無擔憂地說道。
對于人民幣升值對出口貿易的影響，國家統計局貿經司司長翟志宏近日在一篇題為《關于我國貿易近期發展趨勢的判斷和思考》的報告中指出：“近來有人提出，人民幣應升值3－5％，更有人提出應升值15％甚至更多。如果是前者，在其他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我今年的出口增幅將下滑至10％或以下。如果是后者，我今年的出口增幅有可能轉為負增長，甚至出現較大幅度的負增長。”
其實是無辜祭品
5月31日下午，中國紡織工業協會有關負責人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最好不要把紡織品出口和人民幣升值問題扯在一起，因為目前紡織品貿易的問題已經夠復雜了，希望不要再給行業增加新的壓力了。”
盡管如此，紡織品出口還是無法回避人民幣匯率的問題。
此前，有海外輿論分析，中國政府之所以采取相應的措施來放慢紡織品出口的增速，有可能是為了抑制海外重估人民幣的壓力。
“美國和歐盟不斷在紡織品貿易問題上挑起爭端，其真是原因是為了遏制中國。而紡織品是目前中國對歐美出口中主要的順差來源，這就導致紡織品成了無辜的犧牲品。我和業內一些朋友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不少人都有這樣的看法。”金松對記者這樣說。
“目前歐美對人民幣施壓的動機和當年對日本施壓時十分相似。不過問題在于，那時候日本已經完成了經濟起飛，而現在中國的經濟總量只不過日本的1／3左右，如果算人均，差距就更大了。如果中國在匯率問題上被外國牽著鼻子走，后果真的令人擔憂。”金松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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