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信貸第一波士頓亞洲區首席 經濟學家 陶冬在選舉政治當道的今天,布什行政當局必須顧及選民情緒,必須采取行動平息來自國會的壓力;讓人民幣小升百分之二三,既不使中國出口大受影響,也不至于催生美國零售加價風,又對美國選民有一個交代,相信是中美雙方可接受的選擇;北京和華盛頓都需要做出一個姿態,兼顧經濟實利、面子和內部政治。勞動節長假期過去,人民幣匯率紋絲未動。5月18日過去了,人民幣匯率依然紋絲未動。來自香港資本市場關于人民幣升值的兩個傳言,證明是錯誤的。兩個傳言本身捕風捉影、牽強
附會,卻得到市場和傳媒的熱炒,迫使中國人民銀行一再出來否認。謠言止于智者,何況真偽很快被事實驗證。但是必須看到,關于調整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言論,猜測越來越多,越來越頻密,好像火山爆發前的征兆一般。不僅海外市場和國內媒體如此,中國政府官員們在這方面的言行也是如此。從溫家寶總理“兩會”期間的“出奇不意”,到周小川行長在博鰲論壇“準備就緒”等言論,再到五一前人民幣匯率有半個小時超出控制價位,蛛絲馬跡已經不少了。香港金管局最近對香港聯系匯率機制的調整也耐人尋味。筆者認為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改革,今年一定會有,但匯率波幅有限,而且政府在時機選擇上擁有話事權。匯率政策是貨幣政策的一部分,根本就是中國主權的一部分。何況人民幣面臨的是升值壓力,資金千方百計地想鉆進來而不是跑出去,如此背景下,外國政府和海外市場對人民幣的短期影響極為有限。
壓力升級
中國政府視人民幣為其政策的一部分,關系到經濟內部之間的聯系,更涉及到經濟、金融的結構性改革。人民幣問題牽一發而動全身,對出口、金融、農業影響尤大,因此必須審慎從事。另一方面,匯率機制不調整,熱錢不斷涌入,則會拖利率改革、銀行改革的后腿,制造過度投資和房地產泡沫,加大金融風險。所以決策層基本上傾向于改革匯制,只是時機難以把握,而海內外熱炒更令人反感。來自國際社會的壓力,北京短期可以不考慮,但長期來看一定是一個重要因素。中國畢竟生存在國際大家庭中,出口占GDP比重超過30%,是就業和增長的最主要引擎之一。以中方統計口徑,中國對美出口占總出口21%,對美順差為803億美元,比中國全部順差還多,因此對美貿易尤其重要。美國的壓力是北京領導人在決策時必須考慮國際因素。放眼望去,美國國會至少有四五個以不同形式對中國實施制裁的法案等著出臺。明年是中期選舉年,許多有影響力的中西部議員均以抨擊中國為己任,制造關心美國勞工的形象,為自己的選舉造勢。無論是參議院4月通過的舒莫法案(如果人民幣6個月不升值,對全部中國進口品課征27.5%關稅),還是行政當局對七類中國紡織品加以配額限制,都是美國趨向貿易保護主義的一部分。今后相信會有更多更激進的法案及行政措施出臺。在可預見的將來,都未必能看到過去18月那種風平浪靜的中美貿易關系。同時歐洲被一路飆升的歐元弄得焦頭爛額,增長極其微弱,失業率居高不下,以紡織品配額為首的對華貿易制裁已箭在弦上。
明年改不如今年變
我個人認為,就外部環境而言中國可能錯過了在比較平和氣氛下推出匯率改革的時機。美、歐貿易政策受自身政治環境、選舉周期和選民情緒的影響,在今后相當時期內持續轉向強硬。明年情況絕不比今年好。盡管美、歐貿易政策趨向強硬,但其領導人均意識到自身內在的結構矛盾才是經濟問題的關鍵。例如美國的貿易逆差是美國消費者過度消費造成的。對中國實施制裁后,美國消費者不買中國產品也還要買其他國家的產品,對縮小其貿易逆差于事無補。美財政部一位高官曾親口對筆者說,人民幣升值20%,有利于墨西哥、馬來西亞,但對中部城市如密爾瓦磯則意義不大。一旦人民幣大幅升值,大型百貨商店(如沃爾瑪)必須加價以抵消成本上升,不僅中國出口商受損,美國消費者同樣是犧牲品。這一點美國領導人也清楚。不過在選舉政治當道的今天,布什行政當局必須顧及選民情緒,必須采取行動平息來自國會的壓力。
小升大家都可接受
讓人民幣小升若干,既不使中國出口大受影響,也不至于催生美國零售加價風,又對美國選民有一個交代,相信是中美雙方可接受的選擇。北京和華盛頓都需要做出一個姿態,兼顧經濟實利、面子和內部政治。國內不贊成人民幣升值的一個理由,是不能獎勵投機。首先,有市場便有投機,中國在H股政策上或原材料市場上獎勵投機的情況還少嗎?其次,對人民幣投機的最大場所是人民幣不可交割的遠期市場,80%成交在新加坡,為海外投機客之間的對賭,不需中國買單,與中國無關。第三,熱錢流入博人民幣升值是實情。在A股低迷、債券市場容量不足的情況下,海外熱錢多進入了國內房地產,尤其是上海房地產。想要不獎勵投機,管好房地產就可以了。中國就人民幣匯率機制調整所做的準備工作已經就緒。久拖并不能帶來什么好處,國際需求預計會從下半年起轉弱,明年調整人民幣匯率對出口的影響應該比今年更大。受中期選舉和選民政策影響,美國對華壓力在可預見的末來會持續升溫,人民幣問題久拖不利。另一方面,政府很難在目前的投機熱潮和國際壓力下,調整匯率政策。筆者的看法,是政府早行動可能性要大過晚行動,但不會馬上有所舉動。(侯穎/編制)(來源:金羊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