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一位鄉(xiāng)下的親戚送來一桶豆腐,說是現(xiàn)在市場上賣的豆腐沒有自家磨的豆腐香,婆婆樂呵呵地?zé)艘诲伹嗖硕垢瘻皇怯洃浿械哪欠N親切的淳香味。小時候在鄉(xiāng)下農(nóng)村,一看到誰家在磨豆腐,就知道誰家要辦大事了,于是,那人家門口準(zhǔn)擠滿了我們這般大的孩子,也不管人家是婚喪嫁娶,還是孩子滿月,只知道嘰嘰喳喳,吵得天翻地覆,只是大人們只顧忙著自己的事,誰也顧不了我們。孩子們就是圖個嘴饞,眼睛看著磨豆腐,嘴里卻流著口水,樣子可愛極了。印象中每年的臘月二十八左右,家家都要磨上一二板豆腐,放在水桶
里漂著,留著過年慢慢享用。我家也不例外。母親隔天便給豆腐換一次清水,以保持新鮮。如果過了十五還沒吃完,母親便把豆腐撈起來,放在籃子里擰干水,等著上黃做豆腐乳,到了秋天就是一種上好的小菜。小時候最喜歡跟在母親身后幫忙打豆腐,其實都是幫倒忙,主要還是為了能喝上一小碗豆腐腦。一般在前二天,母親便把揀好的黃豆用清水泡好,父親借來磨子在堂間煞有介事地放在長凳上擺好,下面用一大木盆等著,磨子的上方是個木制的丁字形架子,專門推磨子用的,一切裝備做好后,父親便開始推磨,先朝前一推,然后再往懷里一帶,這樣就轉(zhuǎn)了一圈,母親一手扶著推架前面的小木棍,一手便用勺把泡得包鼓鼓的豆子放到磨眼里,就這樣一圈一圈,一勺一勺,看著雪白的粗漿從磨縫邊緣擠出。粗漿磨好后,就該瀝漿了,父親找來一塊正方形紗布,四邊穿上細(xì)竹竿,每個角上拉一條繩匯集到中間,吊在屋梁上,然后把粗漿倒入,輕輕搖動,潔白的豆?jié){便從紗布中瀝出,漏到木盆里。沙布上只剩下豆渣,應(yīng)該屬于豆腐的副產(chǎn)品了,放點鹽腌制幾天,蒸一下或者放幾段蒜葉炒一下,雖然口感上有點糙,但是在那個年代,那種散發(fā)著黃豆味的特殊清香,卻是一道絕美的小菜了。父親把瀝好的豆?jié){放到大鍋里煮開后倒入水桶里,母親按比例兌入石膏水,然后不停地用小勺來回蕩著,嘴里不停地說著:“快來了,快來了,來了。”我和弟弟不懂什么來了,只得一人蹲在一邊看,卻什么也看不出來,待到快不耐煩時,母親卻站起身到灶間拿兩只小碗,用小勺舀出兩碗豆花來,倒點醬油,灑上蔥末,我和弟弟興奮地跟著母親跑前跑后,看著那豆花在碗里抖動,饞得我們直流口水。豆花形成后,就可以壓成豆腐了。父親先把家里吃飯的大桌子搬到院子里,用清水洗凈,然后鋪上紗布,倒入豆花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豆腐腦,再用紗布包起來,放上木板,木板上再壓上石磨,豆花里面的水邊嘩嘩地往下流,我和弟弟及鄰居的孩子們便用手揮那珠簾似的水,暖暖的感覺。記憶中要等好長時間,父親才拿開石磨,打開紗布,一大塊如磚厚的豆腐立在桌上了,最后父親用長竹板作尺把豆腐劃成一塊一塊的搬入水桶中,這一桶豆腐我們一家可以吃上一個正月呢。月兒明
(金陵/編制)(來源:金羊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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