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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許凱 發自上海
“我們問對方律師，上海通用與美國通用關于車內環境，是不是執行同一標準。對方律師回避了這個問題。”上海匯業律師事務所律師吳冬說。2005年3月8日上午10時，一場關于車內環境引起的糾紛案，在虹橋路1200號上海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再次開庭。
開庭的雙方分別是3歲的自然人朱成（為保護當事人，此系化名）和上海通用汽車有限公司。據說，經過緊張的法庭答辯，并沒有馬上得出結果。法院方面表示出于慎重，將對案件進行重新鑒定。這一備受關注的案件，仍沒有劃上句號。
幼童狀告上海通用
原告方訴稱：2004年3月1日，朱成的祖父朱云鶴（化名）購買了一輛別克凱越（型號SGM718LSAT）。車買回家后，朱的家人就發覺車內有濃烈的異味，開車時眼睛有刺痛、流淚的現象，時間稍長就會輕度眩暈。2001年12月出生的朱成好奇心重，經常乘坐該車或在車內玩耍。不料，3月下旬，朱成便出現了“異樣”，頸部淋巴結呈現莫名腫大。后經復旦大學附屬兒科醫院確診，朱成不幸患上了“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后經醫生的詢問建議，朱云鶴突然想起自己的別克凱越轎車可能是罪魁禍首。
5月20日和6月22日，朱云鶴先后委托上海市室內裝潢質量監督檢驗站、上海浦東北蔡建設工程質量檢測有限公司對自己的凱越車進行了室內空氣檢測，檢測報告顯示：參照《民用建筑工程室內環境污染控制規范》，該車內甲醛超標1.5倍，含TVOC量（即總揮發性有機物簡稱，是揮發性有機化合物的綜合指數，長期在高濃度揮發性有機污染物的工作環境中可導致人體的中樞神經系統、肝、腎和血液中毒）超標6倍。朱云鶴就此與上海通用公司進行訴前調解，但兩次交涉未果，朱云鶴一怒之下，把上海通用告上了法庭。
首度訴請被駁回
2004年8月26日、12月16日上午10時，浦東法院金橋法庭兩次開庭審理了此案。法庭上，上海通用代理人、康達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伍海群認為，朱云鶴僅憑檢測報告認為致病原因是別克凱越造成的結論，“未免牽強和草率”。
伍海群解釋說，公司生產的車輛通過了國家強制認證體系，符合國家相關質量標準，根本不存在危及人身、財產安全的不合理危險，而且車內環境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復雜環境，室內空氣質量標準并不適合作為汽車車內空氣質量的參考標準。“朱成身患疾病與他們生產的車輛不存在因果關系。”
對此，朱成代理人吳冬律師認為，即使朱成損傷與車內有害氣體無直接因果關系，因為有毒物質超標，也應該存在間接的因果關系。而通用代理人則對專家咨詢意見沒有異議。經過短暫的休庭合議后，12月16日11時15分，法院當庭宣判，駁回幼童的所有訴請。宣判后，朱云鶴表示不服，將會提起上訴。
專家意見截然相反
2004年11月30日，在浦東新區人民法院要求下，上海市醫療事故技術鑒定中心委托血液病學專家歐陽仁榮、謝毅、周柱，職業病學專家周艷琴、朱素蓉五位專家組成專家咨詢組，在華亭路44號第一會議室做出專家咨詢意見。專家“進行全面討論后”認為：
有機溶劑的化學毒性引起白血病，苯列首位，而在本案中兩次測定苯的含量均低于檢測所引用的標準。苯致急性白血病的發病需要一個時間過程，而患兒在購車短期內發生急性高危型淋巴細胞性白血病，不符合病理學演變的特性。依據現有的檢測結果，就患兒的白血病發生與所購通用汽車公司的車廂內總揮發性氣體無因果關系。
“我認為這個孩子的白血病的發生和甲醛及TVOC的超標是有聯系的。甲醛及TVOC（包括苯的衍生物）都有可能導致白血病。”國際少兒腫瘤協會亞洲主席王耀平教授說。2005年3月7日，吳冬找到王耀平，對案件進行重新調查，結果得出與上次截然不同的結論。
王耀平認為，根據國際上最權威的腫瘤專家KNVDSON教授的理論，腫瘤都是經過兩次突變發生的。第一次突變是由于人體的遺傳基因（如酶）的缺陷造成的，但仍是正常細胞。第一次突變不發瘤，但是有毒有害物質會導致人體細胞的第二次突變，外因通過內因發生作用，就會產生癌細胞，導致白血病發生。
細胞突變所花的時間很短，造血細胞很敏感，增生速度更快，一般一個造血細胞從裂變到新的細胞出現，只需要20余個小時即可。所以，三至四次突變，就會導致白血病發生。甲醛、TVOC超標與朱成的急性白血病有因果關系。盡管其超標不是孩子患病的惟一原因，但是其發病的很重要的原因，這些都是有理論和臨床依據的。
“正是我們的調查，促使法院作出重新鑒定的決定。”吳冬說。
車內環境尚無標準
朱成的案件并非孤例。2002年，李發君的妻子購買了一輛小排量的奧拓國產轎車，1個月后，身上出現大量出血點，被確診為再生障礙性貧血，醫治無效死亡。隨后，李發君檢測顯示車內空氣苯含量嚴重超標，而苯中毒可以導致再生障礙性貧血，李將奧托推上被告席。
同一年，盧先生花69萬元購買一輛美國產道奇公羊汽車。不久，便開始出現脫發、流淚、頭暈等癥狀。5個月后，他被確診為“甲醛接觸反應”。檢測發現車內甲醛含量超出國家室內環境檢測標準的26倍。一紙訴狀，盧也將道奇公羊送上法庭。
兩個案子，兩個結果。法院一審判處被告賠償盧先生損失75萬元，2004年4月4日，北京市二中院二審改判補償3萬元。同年12月23日，李發君的上訴，被北京市二中院終審駁回。
不管是盧先生的改判還是李發君的被駁回，法院依據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國目前還沒有出臺車內空氣標準。專家透露，由于目前我國還沒有相關的車內環境檢測標準，有關部門的檢測，只要是參照室內環境的檢測標準。
“這個問題在咱們中國表現比較突出，那到底怎么辦，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急迫的問題，所以我們的政府也應該制定這個標準。”中國科協工程聯汽車環境專業委員會副秘書長張絲佳說。
國外治理車內污染的經驗（）
專家介紹，車內污染物會對人體健康產生極大危害，甲醛可引起惡心、咳嗽、哮喘甚至肺氣腫。而苯屬致癌物質，輕度中毒會造成頭痛、胸部緊束感等，重度中毒可出現視物模糊、心律不齊、抽搐和昏迷。
車內污染在國外很受關注，美國把室內和車內污染作為人類健康的五大危害之一。
他們解決這類問題主要通過兩種辦法，一是制定車內污染的健康標準。生產企業一旦違反標準，將受到處罰。澳大利亞已經把車內環境列為室內環境，在制定健康標準時，把車內環境和辦公室、教室等并列。
二是通過先進的技術手段，清除車內污染。日本汽車制造商豐田公司推出了一款“除菌離子發生器”，用來消除車內細菌和浮游物，并清除異味。日本還通過一種名為“光觸媒”的技術清潔車內空氣，主要是對有害氣體進行氧化還原反應，將其轉化為無害的水和二氧化碳。
《國際金融報》 (2005年03月09日 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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