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鳳鼎
李叔同是一個傳奇。他是那樣撲朔迷離,又是那樣深不見底。一本《李叔同說佛》,猶如打開的窗口,讓我們盡覽了這位奇人的風采,透視了他的心聲。
李叔同學名文濤,叔同為其字。他出生于清光緒六年(1880)。他生前最著名的身份
,一是佛門法師,二是藝術啟蒙家。1942年秋,李叔同以弘一法師的身份卒于泉州不二祠溫陵養老院,時年63歲。他吉祥西去留給后人無限思考,他那起起伏伏的傳奇一生,又牽動了不少人的好奇心。
出家為僧的人,情況有多種多樣,有因觸犯刑律出家免禍的,如水滸傳中的魯智深;有因家境貧寒被家人舍身為僧的;有參透人生,悟道為僧的。原本有一定學術根底,又精研經律論三藏的,則是由儒而僧的儒僧。在被稱為高僧的人中,有不少人出身于儒。但在儒佛兩道都卓有成就的卻為數不多。李叔同就是那“為數不多”的傳奇人物。
李叔同無論對儒家文化,還是對佛學、西學、美術、戲劇以及詩詞等學科,無不博涉旁通。他的交游也不止是古學之士,而是社會各方人士:有飽學儒士,有文人騷客,有藝人名妓,有釋子名流。這方方面面的影響,鑄就了李叔同的各種才能。所以他能不拘小節地瀟灑風流,他能吟詩填詞繪畫作書,他能粉墨登場唱京戲、演話劇,真正成為“津沽風流在叔同”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物。
李叔同從風光八面的文化名流轉而皈依佛門,在風花雪月的杭州避世而居,潛心修行,從此,往昔種種,仿佛一切兩斷,李叔同已死,而弘一法師方生。他的演講稿與處世格言曾被梁實秋、林語堂等人譽為“一字千金,值得所有人慢慢閱讀,慢慢體味,用一生的時間靜靜領悟”。
《李叔同說佛》一書,要言不煩地收錄了《弘一大師講演錄》、《格言別錄》、《李叔同詩集》等。讀大師這些意味深長的講稿足以啟悟世人的大德。
捧讀《李叔同說佛》,我們仿佛讀懂,沒有藝術的人生,不是真正的人生。若問何為藝術?我們往往說不清楚,也許,越說越糊涂。再問藝術有何用處?更是答不上來。音樂、繪畫或者戲曲,只是藝術的外在形式而不是藝術;音樂家、畫家、戲曲家,只是藝術家的頭銜,也不是藝術。我們覺得藝術像奢華的盛宴,是拿人生來靡費的。也像潤物的雨絲,是慢得要命,一時半刻看不出效益。然而,藝術的經久力卻是驚人的,李叔同入佛門是藝術,李叔同講佛法更是藝術。雖靡費了時日,但得到了永久。
讀罷全書,不由想起了在李叔同百年誕辰時,趙樸初居士所寫的獻詞。筆者以為,這既是李叔同法師一生的概括,亦是《李叔同說佛》一書的最好注腳。詩云:“深悲早現茶花女,勝愿終成苦行僧,無數奇珍供世眼,一輪明月耀天心。”
《市場報》 (2005年02月22日 第二十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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