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大的意外,我以為,此次創維董事局主席黃宏生在香港突遭拘捕,導火線應該是多年積攢下來的仇怨。得到消息的次天,我聯系到陸華強,電話那端,陸終于忍不住內心的快慰,哈哈笑道:多年以來,黃宏生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今日也該別人拆他的橋了!
另一位大致了解內幕的人士甚至說道,真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面對如此復仇心理,我的心中一片悲哀。
大約是4年以前,創維面臨銷售的持續走低。黃宏生求賢若渴,將陸華強從上海請到深圳,給陸華強承諾的年薪是100萬。但當陸華強把創維的銷售業績提升上來以后,黃宏生并沒有兌現他的百萬年薪諾言。一位跟陸華強交往甚密的媒體記者就曾經聽見陸氣憤地說:黃宏生的錢不好賺,但是好騙!
在與黃宏生的交鋒中,陸華強以一個失敗者的面孔宣告了自己和創維的徹底決裂。今天的陸華強,對自己的失敗一直耿耿于懷。他甚至不愿意回憶在創維的日子,只是說到陶均的名字,他的聲音才突顯光芒,“哦,陶均,那可是一個大能人,比我不知道強多少倍。”
那么,這個讓陸華強如此佩服的陶均究竟是個什么人呢?
一位創維的高層管理人員曾經透露,在創維,與陸華強有著類似命運的不止他一人,一個叫陶均的資本運作專家也遇到了同樣的麻煩。只不過人們把太多的注意力集中到陸華強身上,因此忽視了陶均的存在。事實上,陶均對創維的貢獻甚至大于陸華強,他運用他在香港資本市場的影響力,輔導創維在香港主板成功上市,創維因此建立了巨大的資本鏈,而陶均后來對創維報復,創維因此遭受的打擊,比陸華強對簿公堂更加慘烈,如果說創維曾經差點關門,陶均才是真正的原因之一。
陶均,年齡不足40歲,男性,會計學博士,畢業于中南財經大學,曾經輔導很多內地企業在香港上市,1998年,經人介紹,陶均來到創維,加入創維高層,擔負起輔導創維在香港主板上市的使命。當時,陶均和黃宏生有一個簡單的約定,如果陶均輔導創維在香港成功上市,按照創維在香港資本市場籌集資金的規模,陶均將按照一定的比例,提取傭金。陶均熟悉香港資本市場,曾經在李嘉誠的手下從事過資本運作,經過艱苦細致的工作,1999年,創維終于在香港主板上市。按照約定,陶均將拿到超過千萬元的傭金。
千萬資金,對于黃宏生來說,簡直是一筆不可思議的財富。創維彩電制造是一個利潤低得驚人的企業,每臺彩電的純利潤只有10元錢,而2002年的年報顯示,盡管創維全年的銷售收入高達47億元,但公司的利潤只有區區2700萬元。如此低的利潤,讓黃宏生使用每一筆資金都十分謹慎。現在,輪到他要將這筆財富以傭金的形式給陶均,黃宏生有點舍不得了。
陶均開始就傭金問題與黃宏生交涉,但沒有結果,到2000年中期,陶均徹底失望,開始運用自己在香港資本市場的經驗對創維進行報復,由于沒有采訪到陶均,這一切的細節均由創維內部員工提供,因此陶均報復的具體手段不甚清晰,但后來創維在香港資本市場遭受到的打擊是有目共睹的,創維的股票從每股8角一路狂跌,跌至每股1角多一點。
由此,創維進入了公司成立以來最灰暗的時期,媒體關于創維難以為繼的報道風起云涌,一家南方媒體更是以醒目的標題宣告:創維就要關門了。
我在兩年前偶然發現了這些細節,并將此寫成文字,即將刊載。這個時候,黃宏生派他的手下找到了我,請我不要將這些細節傳播出去。我婉言拒絕之后,黃親自找到某個有影響力的人物給媒體的總編打招呼,請總編給他私人一個面子。
一段好不容易挖掘到的細節終于胎死腹中。現在,我獨自設想,要是當初這些細節公布于眾,黃宏生是不是可以避免今天的劫數呢?
有意思的是,曾經在創維出任過高級管理人員的劉輝陽、郭騰躍,還有曾經得到黃宏生信任的楊東文,似乎都有過陸華強和陶均的相似遭遇。陸華強就極力推薦我聯系郭騰躍,稱他才了解此次黃宏生遭遇逮捕的內幕。
行文至此,細節似乎已經不太重要了,香港人在全力調查。事實上,我們又一次看到了傳統文化中的“義”和“信”在一個局部的喪失,這似乎是一種人性的悲劇。站在現代企業治理的角度,我們又看到了一名企業家和他的職業經理人之間的非制度合作。問題的癥結就在這里,誠信,還是誠信,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再一次提供給人們一個經典的案例,而黃宏生不幸成為了這個案例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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