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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陳軍君
一不留神，老公司遭遇新問題
“杜邦公司把問題想得簡單了。它7月20日才出來講話，輿論已經一邊倒了，沒用了。”中國五金制品協會秘書長石僧蘭回顧始自今年夏天的那場“鍋災”，心生感慨。
2004年7月8日，美國環保署（ＥＰＡ）表示，由于杜邦公司20年來均未通報制造特富龍的一種關鍵原料——全氟辛酸銨，可能會給人類健康帶來潛在危害，擬對其處以高達3億美元的重罰。7月11日，中國中央電視臺經濟新聞欄目播發了此則消息。杜邦這個擁有200多年歷史的老牌世界級化工巨頭怎么也沒有想到，就在其對華生意節節攀升之際，遇上了新問題。
在媒體的層層轉載中，杜邦“有關行政匯報程序的問題”演變成“杜邦‘特富龍’涂層可能致癌”、“‘杜邦制造’有貓膩，不粘鍋傷人于無形”產品安全問題。“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在普遍缺乏誠信的消費市場，中國老百姓以如此心態抵制使用了特富龍涂料的不粘鍋。一場“鍋災”很快蔓延全國，很多商場將不沾鍋撤下了貨架。來自五金協會的統計數據顯示，與去年同期相比，國內市場不粘鍋銷售7月份下降35％，8、9月份下降90％以上，商場里基本看不到不粘鍋。主要生產企業庫存積壓金額超過1億元，造成各類直接經濟損失超過5億人民幣，間接損失無可估量。
杜邦反應遲鈍，廠家吃苦頭
危機出現10多天之后，杜邦公司正式邀請150多家媒體在北京中國大飯店召開高規格的情況說明會，對此事件做出全面反應。
媒體見面會上，杜邦中國集團有限公司總裁查布朗認為，中國媒體先前關于此事件的部分報道不完全忠實于事實，媒體對公眾存在誤導。他說，美國環保署在公布其指控的新聞發布會上明確指出，這一批評是“有關行政匯報程序的問題，而與杜邦公司產品的安全性無關。”含有杜邦特富龍不粘涂層的炊具對人體健康是無害的。而且美國環保署也并沒有提出具體的處罰方案，國內“被罰3億美元，成為有史以來最大的環保罰單”的報道，也與事實不符。
杜邦氟產品應用部全球策略計劃經理貝達偉說，全氟辛酸銨（生產特富龍過程中必須的一種化學物質）是生產大多數類型的氟聚合物的關鍵的加工制劑，目前為止沒有發現其他的替代品。長期的使用經驗和科學實驗表明，沒有發現氟聚合物或者是全氟辛酸銨對人類健康有安全的影響。
中國衛生部曾強制規定不粘鍋的使用溫度要在攝氏250度以下，但杜邦公司此前并沒有要求所有特富龍特許不粘鍋炊具企業在產品上做標注。對此，杜邦中國集團有限公司常務副總經理任亞芬的解釋是，在日常使用過程中，拿溫度計去測的實際可操作性比較低，真正操作性比較高的是“嚴禁干燒”，遵照這一使用守則的話一定不會超過250度。
但是，正如石僧蘭所言，杜邦沒有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當時的局面已經“失控”，杜邦的聲明未見回天之力。
有知情人透露，為了確保跨國公司對外公關行為的規范化和一致性，公司進行危機公關需有一整套程序和授權，跨國公司在局部市場遭遇危機事件后，區域總部必須向全球總部匯報并接受其指令，所以，從這個角度說杜邦在特富龍事件中反應遲緩不難理解。
杜邦有它的難處，但是它的遲鈍卻讓下游廠家吃了不少苦頭。雖然當時，國內主要不粘鍋廠商依然咬緊牙關堅持“不粘鍋主要銷往國外，所以即使國內銷售停滯，對主營收入影響并不大”的立場，但是8月17日在深交所上市的中國炊具行業第一品牌蘇泊爾依然難逃厄運，上市首日大跌8．27％，成為滬深股市8年以來第一只上市當天“破發”的個股。上市前，蘇泊爾在招股書中稱，公司生產銷售的不粘炊具上的涂料含有杜邦“特富龍”成分，而如果特富龍被認為對人身體會造成損害，公司部分產品將受到影響，同時還可能引發與消費者的糾紛而給公司造成潛在影響。
后院失火，下游企業“逃亡”
媒體的質疑尚在其次，后院失火更讓杜邦處境窘迫。
就在杜邦疲于應對企業公關危機的時候，國內電飯煲市場卻在加緊換代升級，重新洗牌，并且中國不少家電企業伺機而動，聲稱其自主開發或從國外引進的新技術可以取代“特富龍”，欲與“特富龍”搶占市場。
順德一家電器企業開始為“放射遠紅外線的紫砂”原料的電飯煲大造宣傳聲勢；微波爐巨頭格蘭仕也做出撇清“特富龍”事件對自己不利干擾的舉動，分別與兩家歐美高端材料技術公司達成了ＤＹＨ材料技術和5Ｔ涂層技術聯合產銷及研發意向，應用于電飯煲、微波爐、光波爐內膽上，急欲以此來替代“特富龍”產品，并與國內外100多家材料供應商緊急簽訂了健康保證書，向廣大下游經銷商發表“材料健康聲明”。
混亂中，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家電企業立邦電器的粉墨登場更是火上澆油。7月29日，來自廣東南海的立邦電器在北京宣布，將全面停產、停售“杜邦特富龍”產品，同時等待“特富龍”毒性檢測結果，如果屬實，將向杜邦索賠1000萬美元。這是“特富龍”事件爆發以來，第一個站出來向杜邦提出索賠的國內企業。立邦宣布了針對杜邦的幾項行動：第一，暫停采用杜邦特富龍技術生產產品，與商家商議組織該類產品暫時下架，并隨時通告消費者有關“毒鍋”的情況；第二，配合質監部門制訂更安全的檢測方法，建議進行行業檢驗；第三，若ＥＰＡ對杜邦的指控成立，將向杜邦索賠1000萬美元，并把訴訟所得捐贈給癌癥基金會。有意思的是，據調查，立邦并非是杜邦公司的直接客戶，而是通過第三方進的貨，由于沒有品牌效應，為了降低成本，立邦實際在產品中使用“特富龍”的量少的可憐，主要還是其他品牌的產品。
上下游聯手，危機能否變商機
沸沸揚揚的“特富龍”事件終于在國家質檢局的一紙公告中宣告結束：“不粘鍋產品，均未檢出ＰＦＯＡ（全氟辛酸及其鹽類）殘留”，10月13日央視在黃金時段里三次播發了此類消息，持續了三個月的“不粘鍋有毒”置疑由此得到了權威的解答。然而國家質檢總局為“特富龍”的正名并沒有給遭受杜邦連累的國產不粘鍋帶來立竿見影的福音，國內不粘鍋產品依然面臨重樹健康形象的重任。
有消息說，日前杜邦中國公司正與浙江蘇泊爾炊具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蘇泊爾洽談雙方廣告合作之事，雙方將在媒體上投放大量特富龍與不粘鍋的捆綁式廣告。杜邦中國公司亞太區經理阮慶文表示，與不粘鍋企業進行廣告上的合作，是要借今年不粘鍋特富龍危機事件的勝利成果，幫助不粘鍋企業的市場從沿海向內陸推進，使杜邦特富龍在中國達到雙位數增長。阮慶文透露，杜邦就特富龍的推廣，明年的廣告費投入將在千萬元以上。而此前，杜邦中國專門為特富龍投放的廣告非常少。
另有消息稱，與蘇泊爾同城的浙江臺州愛仕達電器有限公司，明年廣告投放總投資額將在100萬元以上，占了愛仕達去年在國內市場銷售額1億多元的1％左右。
蘇泊爾炊具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蘇顯澤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一場“鍋災”，不沾鍋企業最需要反思的是科普宣傳不夠，沒能讓消費者在第一時間掌握第一手資料。特富龍危機，將特富龍的知名度大幅提高，如果借著此勢頭加大宣傳，使不粘鍋被消費者廣泛接受，從這個角度看，危機未嘗不是商機。
在歐美等發達國家，不粘鍋的普及率高達80％－90％以上，而我國，普及率不到10％，中國不沾鍋市場會因一場特富龍危機躑躅不前還是迅猛發展，就看杜邦公司與蘇泊爾等國內主要下游企業2005年的聯手戲怎么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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