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穆
盡管有評論認為媒體關于黃宏生重掌大局的判斷很可能只是個誤讀,但當保釋后的黃宏生召見董事并召開視頻會議的消息被報道時,外界的看法確實是如此。
據說創維出事后,國內與創維有業務往來的上下游企業和銀行紛紛向創維伸出援手,
認為“創維還是一家非常優良的公司,業界有必要也有義務鼎力相助”。而除了這些關聯企業,甚至包括一般的媒體讀者似乎都在感情上認為繼續由黃宏生重掌創維大局是一件更能讓人接受的事。
很難說創維以及黃宏生得到的這種輿論禮遇不與創維是一家“野生的、生存得很辛苦”的民營企業這個背景有關。比較同時被披露的中航油事件以及陳久霖其人其事,輿論的反應顯然有所不同。似乎后者因得天獨厚天馬行空咄咄強勢便生的容易死的應該;而前者如此出身貧寒一路坎坷,雖然并不能成為犯法的借口,但至少值得同情體諒。
無獨有偶。近日又有消息說,在闊別近3年之后,李經緯又再次出現在健力寶。媒體在報道這則消息時作了很具感染力的描述,讓人覺得坐著輪椅重新出現在健力寶全體員工面前的李經緯不僅是一個悲壯之士,而且是唯一一個可以挽救健力寶的人物———撇開產權因素,便像黃宏生一樣,至少健力寶人會認為,再由李經緯重掌健力寶大局是一件更能讓他們接受的事。而且可以引證的是,比李經緯早一步,另兩個也曾經因涉嫌轉移巨額資金而被有關部門“雙規”的李此前的老搭檔已被委以重任,擔任健力寶復產小組的成員,全權主管健力寶的相關事務。
由此看,可以得到輿論禮遇甚至可以得到在“雙規”之后再被委以重任之遇的,并非一定要與是否有“野生的”民營企業這個背景有關。
李經緯的健力寶雖不同于創維,卻顯然也有創維的人緣和輿論緣,這除了這家企業雖非野生卻一度也“生存得很辛苦”這個原因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什么原因可以讓我們琢磨呢?李經緯被證明有問題,黃宏生至少也有待查的問題,但為什么更多的人寧愿對此背景避而不計而對其持情感力挺的態度呢?這讓人不免又想起因“朗顧之爭”而引出的某經濟學家所說過的那句“要善待企業家”的話———也許當具體到某個人物時,人們以及輿論的這種善待之心便會自然而生。而有人亦說,實際這種所謂善待與近幾年來“老百姓越來越不關心腐敗了”這個現實是有關的,有調查結果可供說明。想來,或許連腐敗都可以容忍,人們又有什么理由要對那些也許還不能稱之為腐敗的事情認真呢?
兩年前看到李經緯仰天長嘆的那副神情時,似乎最恰當可以形容的是曾被一代偉人渲染過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句話。能有如此感慨自是出自親情,倘是當時去問李經緯他最不能割舍的是什么,他可能不會告訴你,就像他當時不愿就是否在新的董事會任主席這個問題作出回答一樣。英雄過,輝煌過,豪情萬丈過,這都曾經擁有,也許惟獨有一樣東西李經緯擔心他永遠不會擁有:輿論的體諒。在中國千千萬萬或短暫或經久馳騁江湖的企業家中,有哪一個會在他叱咤風云如日中天之際想到終有一天,“體諒”這兩個字會對他的一世功名如此重要?問問倪潤峰、陶建幸、陳偉榮、趙新先那些舊人,再問問現在的黃宏生們,他們缺什么?
援引有人說過的,這一代企業家是中國艱難崛起歲月的英雄,卻也是即將成為歷史的一代,他們的歲月在產權改革的徘徊中已經或很快就要過去,一些人被狙擊在一個舊時代的末端,另一些人還留在這最后的迷宮里面。誰也沒有資格對處在過去那種環境下的企業家進行任何道德評判,他們或在兇險的環境中掙扎自保,或不斷蛻皮成龍上天,或成蛇鉆草。決定他們成敗的因素是時勢、國情,如何審時度勢就成了他們的必修之課。而在這門課的修煉上,企業家各有各的不同。
難道,幸福的企業家的幸福是相似的?不幸的企業家的不幸卻各不相同?
(曉航/編制)(來源:金羊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