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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鴻璽
近年來，有關聯合國改革的問題越來越成為全球性的熱點問題之一。但該問題錯綜復雜，涉及多方面的重大利益，可以說解決該問題的努力和進程才剛剛拉開帷幕，聯合國改革前路遙遠而曲折，有關方面和國際社會都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
處于熱烈討論中的改革方案。聯合國改革問題不是今天才面對的，聯合國歷史上就發生過比較有代表性的改革事件，如，1963年，聯大通過決議將安理會席位從11個擴大到15個；1971年，聯大以壓倒多數投票恢復中國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并成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之一。安南秘書長自1997年上任起就非常重視聯合國改革問題。2004年11月30日，聯合國改革問題高級別名人小組向秘書長安南提交報告，這份在12月2日正式公布的文件對安理會的改革提出了兩種方案，其共同之處是都將安理會成員國的數目由目前的15國增加到24國，不同之處表現在新增常任理事國與非常任理事國的比例、地區分配及相應權力方面。但報告明確指出，安理會新成員國沒有否決權，“一票否決權”仍僅限于目前的5個常任理事國。安南表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席位是否擴大，將于2005年由聯合國大會的191個成員國作出最后決定。根據《聯合國憲章》要求，安理會的組成機構和成員調整方案必須獲得包括5個常任理事國在內的191個成員國中2／3的贊成票，并由這些國家的司法機構批準后才能生效。改革報告還擬承認成員國采取部分“先發制人”舉措的自衛權力，并對恐怖主義加以明確界定。
聯合國改革確有其必要性。聯合國當前面臨比較嚴峻的國際政治現實。盡管和平與發展依然是當今時代的主題，但天下并不太平，世界并不安寧，總體和平、局部動蕩，總體緩和、局部緊張依然是國際形勢的總體態勢。從某種程度上說，上個世紀90年代初冷戰結束尤其是“9·11”事件以來，國際總體形勢中動蕩性的一面增加了。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不斷以新的形式出現，繼續威脅著世界總體安全和局部穩定；恐怖主義遭到霸權主義刺激后到處肆虐蔓延，成為全球許多國家的心腹大患；國際反恐合作雷聲大雨點小，面臨重重困難，國際反恐形勢嚴峻逼人，在單邊主義和霸權主義的干擾下，國際反恐走勢很不明朗；民族、宗教矛盾和領土糾紛引發的沖突和局部戰爭持續不斷，巴以沖突和伊拉克問題就是最鮮明的熱點例證。聯合國同時面臨效率低下、作用發揮受到限制的境地。紛繁復雜的程序機制曾經保證了聯合國的原則實施和相對公正，但隨著形勢的發展也使聯合國顯得臃腫和遲鈍。聯合國支持重建與維和行動也不斷遭遇資金捉襟見肘、飽受單邊主義掣肘等諸多負面問題，致使其在一些重大問題上顯得無能為力。個別大國對聯合國采用明顯的騎墻和實用主義態度，意氣風發時將其拋之腦后，垂頭喪氣時趕緊暫時對其“俯就”。這種種現實使人們對聯合國的某些機能和作用發揮感到些許失望。必須倡導多邊主義，反對單邊主義，而聯合國正是國際多邊機制的核心，是實踐多邊主義的重要舞臺。
聯合國改革要兼顧公平合理性。必須考慮和照顧到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呼聲和要求。聯合國改革內容當然包羅萬象，其核心問題是誰有資格進入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及其擁有多大程度的否決權問題，以及現有常任理事國的否決權是否有必要作出調整的問題。長期以來，聯合國的權力分配設置延續二戰以來的國際政治特點和大國框架，個別大國把持聯合國的痕跡一直比較明顯。而沒有照顧到60年代以來發展中國家紛紛獨立、發展中國家陣營不斷發展壯大的事實，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和聲音沒有引起足夠重視，更沒有賦予發展中國家與其國家數目成相應比例的權利。事實上，發達國家人口只占人類總人口的20％，卻占有世界80％的財富并消耗著多數世界資源和能源，發展中國家、不發達國家的經濟和科技差距還在繼續拉大。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中，有三個是高度發達的后工業化大國，俄羅斯雖淪為經濟層次上的發展中國家，但其科技和軍事實力依然居于發達行列。中國一直是五大常任理事國中惟一一個名副其實的發展中國家，這對于占世界人口80％的發展中國家而言，比例相當低。所以，聯合國要改革，可以考慮增加個別發達國家是否有資格被吸納的問題，但從比例上必須更多照顧到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和要求，也必須照顧到各大洲地域分配平衡的原則。許多發展中大國或有一定影響力的發展中國家也看到了這一點，而在爭取常任理事國資格、至少是增加發言權和影響分量方面躍躍欲試，例如，亞洲的印度、巴基斯坦、印尼，非洲的埃及、尼日利亞、南非，拉美的巴西、墨西哥甚至阿根廷等等。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那么從長遠來看，將鼓勵弱肉強食等社會達爾文主義的不良傾向蔓延深化，明顯不符合經濟全球化、世界多極化、國際關系民主化和人類發展模式多樣化的世界潮流，不符合和平與發展的時代主題，更不利于整個世界的可持續發展和總體和平。不可想象，世界的和平、穩定與繁榮會建立在發達與發展中國家之間日益拉大的鴻溝之上，否則跨越鴻溝的橋梁早晚要被拉大的張力所折斷，最終危急人類自身的生存和發展。當然，聯合國改革涵蓋范圍甚廣，安南在10月6日接受中國記者采訪時指出，聯合國改革是全方位的，不僅涉及安理會，還涉及經濟、社會理事會等機構，將聯合國改革等同于安理會改革是個誤解。聯合國改革問題名人小組提交的《一個更加安全的世界：我們共同的責任》報告，其主要內容就包括集體應對威脅的必要性、當今世界面對的6大類威脅及防范、集體安全與動用武力、聯合國機構改革等4部分。
聯合國改革前途曲折的漸進性。聯合國自身以及世界各國都深知，豪言壯語和頻繁要求掩蓋不了安理會改革的繁雜和艱難，世界各種力量尤其是大國和有影響力的部分國家都出于各自利益而有千差萬別的考慮，聯合國改革的前景和難度很大。首先聯合國改革的方案不版本各不相同，各種意見、要求、分歧和矛盾層出不窮。比如，德國、巴西、印度和日本聲明聯手競爭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但四國內部也各有聲調，并存在不同程度的競爭。從對外表現看，日本和印度自我評價很高，表現出舍我其誰的姿態，尤其日本以所謂財政參與貢獻為籌碼，明確希望獲得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席位和否決權。但日本卻忽視了一個最簡單的事實：聯合國是嚴肅的世界性政治組織，不是董事會之類的經濟組織和講壇。巴西和德國相對低調，做了要有長期思想準備的預先打算。尤其德國深知減輕周邊國家疑慮以及“爭常程序”的復雜和艱難，要獲得聯合國多數會員支持，尤其是五大理事國一致支持何其艱難。在德國加入問題上，美國出于德國反對美發動伊戰等原因，反對其“爭常”之旅，英法有限度支持而在否決權上有所保留，意大利則予以反對。其實日本也深知成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難度，日本長期以來追隨美國的戰略、對其侵略戰爭的歷史立場不清等都使其面臨重重阻力，韓國外長在聯大發言中公開反對增加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其媒體更是公開反對日本成為常任理事國，認為日本存在道德障礙。美國實際上對日本的主張也不積極，美表示支持日申請，但不應享有否決權。美國重要擔心放虎歸山，易放難收，最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威脅到美國自身利益。日本目前的急切表現很大程度上是小泉政府急于爭取展現“政績”而已，當然，從長遠看日本不會放棄加入常任理事國的打算。
聯合國改革還要發揮導向性。聯合國改革也要著眼于發揮和加強聯合國的主導作用，推進世界多邊主義發展趨勢，而不能繼續在遏制單邊霸權主義方面無能為力，無所作為。要堅持《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采取集體行動，加強聯合國作用，維護聯合國權威。所有會員國都應恪守對《聯合國憲章》的承諾，履行自己的國際使命和國際義務。但必須要注意的是，特別要防止個別動機不純的國家加入安理會常任理事國行列，警惕一些大國互相借重和支持、加入后為了小范圍私利而結成國家集團，左右聯合國決策。這都將產生嚴重后果，致使聯合國改革與發展走向歧路，最終與聯合國自身的宗旨和原則背道而馳。當然，也不能不顧及到防止擁有否決權的國家過多過濫，以免重蹈當年國聯效率缺失、最終被所謂眾成員國集體一致原則所累的前車之轍。
中國將為聯合國改革做出應有的貢獻。聯合國在安南秘書長的帶動下，不斷加大改革力度和步伐。2003年11月，在安南秘書長的倡議下，組建了聯合國改革名人小組，在今年的聯合國大會期間仔細聆聽和審議“安理會候選國”的發言和要求，以便今年12月向安南秘書長提交具有實質意義的聯合國改革問題建議報告。中國一直關注并支持在堅持合理性原則的前提下對聯合國進行必要改革。中國外長李肇星于9月底表示，中國支持根據《聯合國憲章》的宗旨和原則對聯合國進行必要、合理的改革，以加強聯合國在國際事務中的主導作用，提高其應對新威脅和新挑戰的能力，更好地反映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共同呼聲和需要。正如安南所說的，中國作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正在聯合國這個國際組織中發揮著越來越大動用。中國一貫模范遵循《聯合國憲章》規定的宗旨和原則，堅持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堅持并推動建立互信、互利、平等、協作的新安全觀，高舉和平、合作、發展的旗幟。聯合國改革任重道遠，中國將與所有致力于和平與發展的國家一道，推動聯合國改革一路走好。
（作者單位：中國當代世界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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