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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孟懷虎
既有要素緊缺“成長中的煩惱”又有粗放經營“發(fā)展中的誤區(qū)”
高速經濟列車拉響警報
2003年，讓浙江上層最引以為自豪的是其GDP增速達到14％，高出江蘇約0．5個百分點。這是近幾年來，浙江GDP增速首次超過江蘇。
應該說，這一消息足以讓浙江人揚眉吐氣，因為在這一重大消息的背后還涉及到一直是浙江“軟肋”的引資工作在2003年也有突飛猛進的成績，實際到位外資首次突破50億美元，與江蘇的差距開始縮小。
而一年過去了，當人們在2004年年尾再次檢閱浙江的GDP時，作為經濟大省的浙江正大步邁向我國第四個國內生產總值過萬億元的省份。盤點耕耘收獲之余，浙江省終于感悟到了“浙江既有要素緊缺這類‘成長中的煩惱’，更有粗放經營這類‘發(fā)展中的誤區(qū)’”。
前不久，浙江省統(tǒng)計部門出具報告《浙江GDP增長過程中的代價分析》直觀地印證了決策層的這種擔憂，同時第一次全方位展示了浙江GDP高增長所帶來的三大負效應。
改革開放二十多年來，浙江的經濟發(fā)展越過了一道又一道坎，成為中國各級政府官員、各類經濟建設者、研究者朝覲的“麥加”。從1978年到2003年，浙江省國內生產總值年均增長率達13．1％，人均GDP從331元人民幣增加到了2440美元，2004年上半年全省實現GDP5110億元，到年底將超過1萬億元。目前浙江的經濟總量已躍居全國第4位，農民人均純收入連續(xù)18年保持全
國省區(qū)第一位。
應該說這是一組讓人羨慕不已的數字。但浙江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則不以為然。今年以來，他們在多次場合提醒各級干部群眾，要正視經濟規(guī)模擴大和要素供給瓶頸“收窄”的矛盾，加快研究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課題。為此，浙江省統(tǒng)計局作出了《浙江GDP增長過程中的代價分析》的專題報告。
三大代價困擾浙江
這份報告是浙江政府部門第一次正式反思發(fā)展中的失誤。報告認為，在浙江經濟快速發(fā)展的這一過程中，浙江省為GDP的增長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而且代價呈不斷增大的趨勢。
報告列出了三大代價———
耕地不足－經濟發(fā)展－更快地消耗耕地資源，報告刻畫出了浙江經濟增長與其資源稟賦之間的矛盾現實。浙江人多地少，耕地面積僅占全國1％多一點，但從1979年以來，浙江省新減少的耕地面積達726萬畝，相當于2003年末實有耕地面積的30．4％。
記者前不久在陪同全國工商聯(lián)副主席程路在浙江調研時了解到，土地這一不可再生資源，已經是擺在浙江民營企業(yè)面前最大的障礙。
為此一位企業(yè)家辛酸地說：溫州土地資源緊缺，中小企業(yè)征地本來就非常困難，當地政府許諾說等大企業(yè)的用地問題解決以后馬上解決中小企業(yè)的用地問題，我們中小企業(yè)等呀等，誰知道“等”來的還是一個空。在海寧，政府已經將2010年的土地指標審批完畢。正因為這樣，一些溫州的民營企業(yè)不得不舉家搬遷到上海和省外及國外謀求發(fā)展和生存的空間。
國外的實踐證明，一個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也許不會受限于地域面積的大小。但資源承受能力的有限性，決定了社會不能只注重經濟總量和速度的增長，決定了當代人不能靠犧牲子孫后代的利益來獲得眼前利益。人類的經濟活動從來就不是只創(chuàng)造財富的。只有充分認識GDP增長對資源耗減和環(huán)境惡化的負效應，人們才能真正明確，樹立和落實科學的發(fā)展觀是何等的迫切。
從去年6月底以來，浙江省的“電荒”沒有一天讓浙江省政府有關領導和有關部門安穩(wěn)過。這種感覺，民企更是刻骨銘心。人們突然覺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過能源緊缺的難熬。
有關針對浙江民營企業(yè)的調查說，今年上半年，超過一半的企業(yè)存在非正常停電情況，平均每月停電11．32天。大型低壓電器生產企業(yè)溫州正泰集團僅一季度因缺電未能如期交貨的合同值就達1．6億元。
無疑，“能源荒”已經成為這些年來徘徊在浙江大地的最令人焦慮的陰影。據統(tǒng)計，浙江電力消費彈性系數由1998年的小于1提高到2002年的1．56，去年更是超過了1．7。去年，浙江省委、省政府在保證電力供應方面下了很大力氣，全省發(fā)電量增加17％，外購電量增加51％，但仍然不得不拉閘限電。今年浙江平均電力缺口約為340萬千瓦，電量缺口約為200億千瓦。今年，浙江統(tǒng)調用電量為1200億千瓦，統(tǒng)調發(fā)電680億千瓦左右，尚需從區(qū)外或省外購入電量495億千瓦，而有把握拿到的只有122億千瓦左右———電量缺口為373億千瓦左右。
據介紹，去年非典給浙江GDP造成的影響是0．3個百分點，而“能源荒”———拉電影響卻達到0．6個百分點。
報告指出，浙江是一個能源礦產極度匱乏的省份，全省一次能源95％以上靠外省調入。1995年至2000年浙江煤炭保有儲量平均每年減少180萬噸，而近幾年來，每年減少的儲量增加到了近700萬噸。2003年全省電力消費量增長22％，大大高于GDP的增長速度，電力供應已轉變?yōu)槿嫘浴⒊掷m(xù)性的緊張。
“因為有發(fā)展，所以有緊缺。”放在以前，這是一句能讓浙江人稍感安慰的話，可如今卻意味著更大的壓力。一個地方耗用資源的模式將決定其經濟發(fā)展的后勁，高消耗低效率的現實決定了發(fā)展越快的地區(qū)，資源消耗強度也越大，經濟增長難以為繼的壓力也更突出。
報告認為，高排放和高污染是浙江經濟增長中的尷尬現象。報告顯示，2003年浙江省的廢水排放總量達27．03億噸，工業(yè)廢氣排放總量達10432億標立方米，工業(yè)固體廢物產生量達1976萬噸，表明這個省每生產1億元GDP需排放28．8萬噸廢水，生產1億元工業(yè)增加值排放2．38億標立方米工業(yè)廢氣，產生0．45萬噸工業(yè)固體廢物。這幾個指標分別比1990年增長84．8％、3倍和1．3倍。
環(huán)境污染的加劇，又不斷拉大治理環(huán)境污染的費用支出。2003年浙江省環(huán)境污染治理投資總額達231．68億元，比上年增長33％，支出占當年GDP的2．5％。
這份報告還透露，由于還難以建立資源環(huán)境統(tǒng)計與估價制度，更多的資源耗減與環(huán)境污染所引起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惡化，目前還無法用價值量核算。
經濟增長要付出一定代價是難免的。然而，如何通過科學決策減少損失、減少代價，則是應予努力研究而且可以有所作為。《浙江GDP增長過程中的代價分析》課題組成員朱天福認為，按粗放型的經濟增長方式及其資源消耗強度，長期來看，經濟發(fā)展將難以為繼；重眼前政績輕公共管理的政府職能轉變不到位，就改變不了“先污染后治理”的慣性思維和現象。因此，各級政府的當務之急是轉變政府職能，加快公共資源管理制度改革。
浙江省高層已經意識到可持續(xù)發(fā)展重要性。10月11日召開全省環(huán)境污染整治工作會議。省長呂祖善強調，要按照科學發(fā)展觀要求，全面開展“811”環(huán)境污染整治行動，全力打好環(huán)境污染整治攻堅戰(zhàn)，爭取到2007年實現兩個“基本”、兩個“率先”的目標，即基本控制全省環(huán)境污染和生態(tài)破壞的趨勢，基本解決各地突出的環(huán)境污染問題。
綠色浙江讓人充滿期待
事實上，浙江去年就提出打造綠色浙江，創(chuàng)造綠色GDP是浙江省委和浙江省政府“八八戰(zhàn)略”的重頭戲。以生態(tài)省建設為重要載體和突破口，用20年左右的時間，實施十大工程，建設五大體系，將浙江省打造成山川更秀美、人與自然更和諧的“綠色浙江”。
記者注意到，最近一段時間，無論是浙江省委書記習近平，還是浙江省省長呂祖善部署各方面工作時都一再強調，要以科學發(fā)展觀統(tǒng)領經濟社會發(fā)展全局，并切實貫穿于經濟社會發(fā)展的各個方面。面對浙江GDP的高速增長背后的危機，人們有理由期待，市場機制相對完善的浙江，能夠發(fā)揮市場經濟自我修復的特性，率先交出保持經濟和社會持續(xù)、快速、協(xié)調、健康發(fā)展的答卷。（9B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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