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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楊建平 趙大衛
外科主任醫師楊貴昌脫下白大褂，走出了手術室，深呼吸了一口氣，便快步走下樓梯，又來到北側的院部大樓，捷足登上二樓，奔進自己的辦公室——楊貴昌這時的身份是臺江醫院的業務院長——有一個會議正等著他去主持。
像這樣的情景，楊貴昌2001年6月從東北一家公立醫院的院長受聘到福州市臺江醫院這家民營醫院后，便經常上演。有時甚至是深夜熟睡中，電話鈴聲把他位去手術室。醫院改制四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這兩種身份的交替，但每當他作為一個院長的身份時，便為臺江醫院的未來憂心忡忡。
改制的困惑
臺江醫院是一家改制的民營醫院。2001年6月，上海億豪醫藥器材有限公司砸下1500萬元，買下了福州市臺江區人民醫院，讓這家二級乙等公立醫院一下子成為了民營醫院。速度之快、改革力度之大一時成為當時媒體的焦點，政府不但扔下了包袱，而且財政一下子增加了1500萬元，一年200萬的撥款也取消了。
可是對臺江醫院來說，改制的過程并不順利。政府為了社會穩定，向億豪公司“頒”了一道“緊箍咒”：對這些人，你醫院只有使用權、管理權，沒有開除解雇權，繼續保持事業單位職工的身份，繼續享受國家干部的待遇。醫院的職工對改制并不買賬，原來醫院有120多名職工對由公家的“主人”成為了私營老板的“打工仔”的身份一直耿耿于懷，此外，原來醫院里留下來的120多人學中醫多，一家西醫的綜合性醫院，根本無法消化這些原醫院的職工。
一方面是原來醫院的人員分流不掉，另一方面，真正的人才卻難以尋覓。因為人事制度的不放開，這些高學歷高技術水平的醫療人員都緊握在公立醫院手里。民營醫院沒有辦法，聘人只能有兩個渠道，一個是大醫院退休人員，但是這些人有的因為年紀大了，內科還能用，外科、婦科就沒法用，如果上十分鐘手術臺身體就會吃不消。另外一個來源就是在倒閉的廠礦職工醫院中招，但是這些人的技術相對較低。
其實，臺江醫院的經歷并非是個案，在福州市還有一家，就是鼓樓區人民醫院，今年年初改制為鼓樓醫院，雖然改制形式跟臺江醫院不同，但是也陷入改制的困擾。楊貴昌心中的民營醫院應該是實行全員聘任制，完全可以按照企業的模式去管理的現代醫院。
由于統計口徑的不同，民營醫院的數量及規模到底是多少也不能確切知道。中華醫學會的一位負責人在非正式場合曾說過大致的數字：去年，全國不足1000家，到今年9月份是1400所，這其中一半是診所。醫院很小，病床少，占市場份額少，總床位數可能是所有醫院總床位數的千分之一，所以醫療費的收入也是相當少，對于公立醫院的沖擊并不大。
相對公立醫院，民營醫院在競爭中處于很不利的位置。楊貴昌說，民營醫院只免三年稅，而公立醫院不但不上稅，每年還有撥款。另外，醫院發展用地、在聘人員落戶、子女入學等方面也困難重重。
路在何方
民營醫院的困境也引起了福州市衛生部門的主意。11月11日，福州市衛生局召開了民營醫院調研座談會。衛生局局長張焰親自到場，透露出了主管部門對民營醫院的重視。張焰表示，民營醫院屬于醫療體系的一部分。根據可能出臺的醫院分類管理有關規定，民營醫院的稱謂將變為社會力量辦的營利性醫院，與其他醫院地位平等。
楊貴昌參加了這個座談會，講出了壓在自己心底的苦悶。與會的其他醫院領導也表達出了對民營醫院發展前景的擔憂。吳熙婦科醫院吳院長認為，民營醫院的稅收問題是急需妥善解決的首要問題。他說，民營醫院承擔一定的社會公益任務，且利潤低、收益回報時間長，而有關政策卻將民營醫院等同于飲食行業，目前較大的稅負壓力不利于民營醫院的發展。
對于招賢納士難的問題，福州東南眼科醫院深有體會。他們本想聘請一名眼科專家，但專家原單位就是卡住不放，沒辦法，專家坐診時連牌子都不敢掛。醫院希望有關部門放寬政策，執業醫師能注冊多個行醫單位。
吳熙婦科醫院吳院長還認為，困擾民營醫院的還有醫療設備審批制度。他說，醫院要引進超過100萬元以上的大型設備，須經衛生部門審批，每年還有額度限制。光這一條，就卡死了不少民營醫院向大型綜合性醫院發展之路。在這種情況下，以特色專科抗衡公立醫院，成為許多民營醫院的市場選擇。
北京新興醫院事件在醫療界產生了“地震”，那么還有大大小小的民營醫療機構呢？政府和主管部門，以及民營醫院本身，的確已到了探求民營醫院如何健康發展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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