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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吳杰
江陰市鎮機關取消公車每年可以節約千萬元，圖為一位拍賣師在主持江蘇省江陰市舉行的鎮級機關公車拍賣。
徐澎攝
治理公車使用中存在的腐敗現象，是個敏感的老話題，但驚人的數據表明，公務用車已經不堪重負。對此，一些城市已經開始進行公車改革，在顯現積極作用的同時，也引出新的問題———
公務用車，原本是為國家工作人員特別是領導干部方便工作、提高工作效率而配備的交通工具。然而，車輪滾滾幾十年，在一部分人眼中公車已經成為一些官員身份、地位的象征，且攀比之風愈演愈烈。在一些地方和單位，領導干部的車越坐越高級，越買越豪華，更換十分頻繁。某些豪華車、超標車被一些群眾氣憤地稱為“屁股底下一棟樓”；更有少數官員濫用公車現象嚴重，孩子上學、老婆逛街、丈母娘看病等不一而足。公務用車引發的腐敗問題，近年來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堵不住的“黑洞”
公車改革的目的之一是消除“車輪上的腐敗”。但公車私用的情況普遍存在。據記者認識的一位局長司機朋友稱，“我開車，就是給領導用的。領導家不在市里，而在500公里開外的省會。每星期五下午我都會開車送領導回家與家人團聚。星期天下午我再開車把領導送至市里。一般情況下，我都會在省會找一家賓館住下，隨時聽候領導調遣。反正費用全額報銷。可是說實話每周如此接送，局長要是住在單位，就不會浪費那么多汽油和錢了。每逢新學期我就要開車送局長的公子去北京上大學，逢年過節是最忙的時候，我要拉著領導到處去送禮……油票對司機最重要。一旦和加油站里面的人員混熟了，就可以多開發票，比如加50公升汽油，可以開80公升的票，領導們對此大都蒙在鼓里。公車維修也大有油水可撈。公車維修名目繁多，百分之八九十都有回扣。這些都是司機的生財之道。”
驚人的數據
據全國政協十屆一次會議［第0225號提案］顯示，“八五”期間，全國公車耗資720億元，年遞增27％，大大超過了GDP的增長速度。20世紀90年代后期，我國約有350萬輛公車，包括司勤人員在內耗用約3000億元人民幣，公車的不合理消費已成為各級財政的沉重負擔，公車消費還成為財政支出的一個黑洞，成為滋生腐敗的溫床。
公車每萬公里使用成本高出社會車輛5至10倍。社會轎車每萬公里運輸成本為8215.4元，而黨政機關等單位則高達數萬元。每輛出租車的工作效率為公車的5倍，可運輸成本僅為公車的13.5％。公車消費一直在我國轎車市場中占據主導地位，在某些領域公車消費所占比例高達90％以上。
可以說，目前我國公車制度主要存在四個突出問題：一是費用高，財政負擔重；二是私用現象嚴重；三是使用效率低，浪費驚人；四是超編制、超標準配備問題屢禁不止。
貨幣化改革起爭議
對于公車的不堪重負，某些城市已經開始進行公車的改革。改革的主要方式是發放公車補助費，即貨幣化改革。2002年初，上海企事業單位公務用車制度改革啟動后成功舉行首次“公車轉私”拍賣，48輛公車成交46輛。2003年7月中旬，深圳在部分政府部門實施公務車貨幣化改革，取消公務車，改為領取一份以車補形式發放的津貼。2003年10月31日，重慶經開區公開拍賣原黨政機關處級（含處級）干部以下配備的15輛公務用車。2004年10月19日，珠海市直機關事業單位公務用車制度改革試點工作啟動，珠海處以下干部取消公務車，正處每月補3000元。
根據湖南郴州市資興市公務用車貨幣化改革的經驗，公車改革在規范用車制度、節約用車成本的同時，對公款吃喝、公車游玩等腐敗現象也起到明顯的遏制作用。該市某單位負責接待的同志接受記者的電話采訪時說：“過去，安排用餐，往往領導一桌，司機一桌。現在，司機把領導送到就行了，接待費減少許多。至于節假日用公車帶上老婆孩子親戚朋友外出游山玩水的現象，基本杜絕。”北京某機關單位王處長告訴記者，“從眼前看，節約了政府開支，遏制了用車腐敗；從長遠看，增強了干部行政的成本意識，為建設效能政府奠定了基礎。”
公車實行貨幣化改革應該說是一件好事。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公共管理系主任，陳季修教授認為：“單從這件事本身來看，是值得肯定的，因為取消公務用車對于緩解交通堵塞，縮減機關事業單位人員編制和規劃城市發展有很大幫助。但對于貨幣化補貼的數額定多少為宜，還要經過科學測算。應該參照公務員用車支出，而不是簡單地發3000元給處級干部。另外，交通補助發給了個人，個人能不能用完這筆錢，不夠用的話有沒有補救措施，會不會引發其他問題，都是我們有關職能部門出臺公共政策前應該考慮的問題。”現實生活中公車貨幣化改革可能存在的問題是對于沒有費用開支審批權的一般公務員來說，落實起來沒有什么困難。可是對于大權在握的領導來說，情況則遠不敢令人放心。人們最擔心的，正是這些人利用職權，讓自己或小集團既享受諸如“交通費用補貼”這樣的實惠，又可以通過虛列開支等手段，自己不花一分錢繼續享受公費用車。市民對此的說法是“公車改革樂了處長，苦了科長”。
因此公務用車改革，決非孤立于行政運轉體系之外的單一行為，其錯綜復雜，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好事如果把握不好，就可能變成壞事。公車貨幣化改革，首先要處理好駕駛員分流的問題，為他們找到新飯碗，這關系到司機生活和就業問題。其次，必須搞好相應的配套改革。沒有實行貨幣化改革的城市與單位對于交通補助標準的制定依據，發放標準與貫徹執行中的問題處理要“有法可依”。對于實行貨幣化改革的城市與單位要繼續完善現有車改方案，特別是在貨幣化補貼中，如何做得更合理、思考得更全面是值得重視的問題。
《市場報》 (2004年11月09日 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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