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莫斯科傳來驚人消息，在全國銀行中排名第19、有40萬私人存戶的古塔(GUTA)銀行于7月6日突然關閉了76個分支網點，并宣布，因六七月份資金外流高于正常水平，該銀行已無力支付存款。此舉招致其他銀行的客戶也紛紛擠兌存款。有1998年金融危機和貨幣大貶值痛苦教訓的俄羅斯人惴惴不安地猜測，是否又要爆發全國性的銀行危機和盧布危機，國家是否又要喪失清償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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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空穴來風

　　其實，恐慌的苗頭早在兩個月前就出現了。當時中央銀行吊銷了參與洗錢的索德商業銀行的營業許可證。于是，在金融問題上草木皆兵的俄羅斯人聽說央行有一份待清理銀行的黑名單。不久后，一家與索德銀行有牽連的銀行也停止了交易，黑名單之說越傳越廣。再經媒體一炒作，俄羅斯廣大私人銀行就陷入了風聲鶴唳的局面。

　　俄羅斯有大量私人銀行，存款利率比世界大銀行高近十倍，但由于這些銀行規模小，信譽差，存款的風險卻要大百倍。俄羅斯銀行間拆借利率也非常高。有消息說，給中小銀行造成不良影響的現金危機有可能波及各大銀行，全國排名第五的最大私營銀行阿爾法銀行一度關閉多臺自動取款機，并實行預約取款制，這就加劇了有關俄羅斯將再現金融危機的猜測。

　　關鍵是俄羅斯整個銀行系統的規模太小，而且小銀行太多，資金分散，大量虛報自有資金，業務不透明。令人擔憂的是，俄羅斯所有商業銀行的資本金總額還不及西方國家一家大銀行的資本金多。俄全國銀行資本僅相當于國內生產總值的42.1%，而歐盟國家的平均水平是280%。

　　尤科斯石油公司案件久拖不決且形勢越來越嚴峻，不啻為金融危局火上加油。當局近日判尤科斯公司偷稅，要罰34億美元。尤科斯公司的流動資金僅十三四億美元，可能因此而遭遇破產。于是該公司股票縮水一大半，200億美元瞬間蒸發。而且，同尤科斯關系密切的兩家商業銀行遭遇擠兌存款的局面。尤科斯問題也影響到本國金融信譽和投資等級，俄證券市場綜合指數從4月份的780點降到目前的560點。俄羅斯國民經濟的美元化程度按購買力平價計高達10%，在世界各國中僅次于柬埔寨、阿根廷和巴拿馬等三國。近年來美元疲軟和不穩，對俄羅斯金融勢必帶來不良影響。

　　根源是俄羅斯經濟改革，特別是財政金融改革近年來處于停滯狀態，產業單一、經濟比例失調、投資不足、金融體系脆弱等老毛病，實際上并沒有根本改觀，經不起風吹草動。

　　沒像傳聞的那么可怕

　　為迅速平息事態，俄羅斯中央銀行8日宣布，準備幫助俄羅斯對外貿易銀行收購有2.07億美元私人存款的古塔銀行，隨后古塔銀行各分行也貼出通告，將于12日恢復對客戶的服務。阿爾法銀行也就資金困難的傳聞辟謠，并延長營業時間，讓存戶自由取款。

　　俄羅斯發生金融危機的傳聞顯然是夸大其辭。1998年俄羅斯的金融危機是在主要出口商品石油價格降到最低點(8美元/桶)、債務相當于國內生產總值(GDP)140%、財政連年高額赤字、經濟滑坡近十年的特殊背景下發生的。當時，盧布一兩個月內貶值70%，銀行凍結存款，國家喪失清償能力。

　　俄羅斯經濟今非昔比。從普京1999年上臺至去年，GDP累計增長30%，去年GDP達3800億美元(發生金融危機的1998年約為1800億美元)，如按購買力平價計，則相當于1.1萬億美元(中國相當于5.9萬億美元)；外貿總額從1151億美元增加到2092億美元(順差500億美元)；黃金外匯儲備從110億美元增加到870億美元(2004年初)，創俄有史以來最高紀錄；財政狀況好轉，1999年赤字相當于GDP的0.9%，去年贏余相當于GDP的1.7%；債務占GDP的比重從葉利欽時期的140%，降為去年的33.8%；年通貨膨脹率從1999年的36.5%降為去年的12%；資金外流額從1999年的近300億美元，減到去年的29億美元，已低于資金流入額。

　　關鍵的關鍵是近幾年來世界能源價格，尤其是石油價格不斷上揚，從1998年最低時的8美元一桶，漲到30多美元，讓去年出口石油2億噸的俄羅斯白白多掙近300億石油美元，接近于年GDP的1/12。

　　亡羊補牢勝于無所作為

　　標準普爾信譽授級機構的分析人士認為，俄羅斯所有私營銀行，特別是吸收私人存款多發銀行，目前都相當脆弱。

　　這次算不上危機的危機，促使不少銀行出售不動產，以提高清償能力，并將貼現率提高到20%至30%，還有可能使大量資金不足的小銀行自然死亡。

　　信任缺失是俄羅斯銀行系統經常令人提心吊膽的根源。俄羅斯前財政部長利夫希茨說：銀行業應讓人有信心。目前，既然信任不存在，危機之說便不脛而走。

　　這次俄羅斯有關機構迅速動手亡羊補牢。7日，俄羅斯央行行長伊格納捷夫承諾為所有私人存款提供保證；8日，央行專家起草了一項法案，要求立即實行存款保險制度；9日這項法案提交國家杜馬(議會下院)通過。

　　擬議中的存款保險制度規定，萬一銀行破產，儲戶可獲得全額存款，但不得超過10萬盧布(29盧布合1美元)，超過的部分將由競標產生的該破產銀行管理人按正常程序清償。

　　據俄羅斯媒體近日報道，銀行工作已趨正常，取款無限制，擠兌存款現象已消除，因為該取錢的人都已取到錢或注銷了賬戶。可以說，俄羅斯波瀾不驚地度過了一場夸大了的金融危機。

　　(作者系新華社高級記者，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歐亞社會發展研究所特約研究員)上海證券報 盛世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