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新總理施羅德上任后,馬上兌現他在競選中高呼的“工作、工作、工作”之諾言,著手解決失業問題。最近,他在接受一家報紙采訪的時候表示,他能創造新的工作崗位——辦法就是將法定退休年齡從65歲降到60歲。
這算得上什么好辦法?歐洲各地的工會早就常年累月地呼吁,要求縮短工人每周的工作時間,這跟施羅德強行降低退休年齡的做法一樣,目的都是要迫使雇主不得不雇用更多
的工人,來完成有限的工作。
假如工作就是享受、就是福利,那么向工人分攤工作崗位,還不失為一種平均主義方案。
但事實并非如此。我們一百年前的先輩,工作的時間雖然比我們長得多,但收獲卻比我們少。有工作做的本身,并不是人們追求的終極目標。工作只是追求物質生活和精神滿足的手段。人們真正追求的,是物質享受和精神滿足本身。
那么,刻意縮短工時,以及限制人們工作,能否幫助挽救衰退的經濟呢?不僅不能,反而肯定會令情況更糟。
每個人都不同程度地體會到,在掙扎謀生和滿足志趣之間,總有一段距離。假如沒有價格體系和競爭標準的限制,人們就可以隨心所欲得多,社會上就很可能有過多的紅學家、經理,而總是缺乏足夠的水電工和服務員。
到底社會需要多少教授,需要多少鐵匠?誰來做教授,誰來當鐵匠?這些問題,是理性討論和科學方法永遠無法正確回答的。只有價格體系這只看不見的手,才能夠通過反復的嘗試和調整,將人力資源分配到社會真正需要的地方。這個分配過程是動態的、永無止境的,而失業就是人力資源配置的必然過程。
需要指出的是,失業并不是資本家剝削工人的工具。私營企業為求生存,所淘汰的只是在競爭中“多余”或者“奢侈”的人力資源,而并非刻意針對底層工人。最近,馬莎百貨公司的香港分部一口氣裁減了50名中層管理人員,原因是他們“貴”。不少外資公司,在中國一旦站穩腳跟,就陸續將外籍高層辭退,原因也是因為嫌“貴”。
可以想象,假如單靠限制勞動工時和攤派崗位的辦法回避失業,社會上的“貴”人就會越積越多,而他們的整體生活素質就會每下愈況,越來越“賤”。
南方周末·1998.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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