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劉華左　志堅

　　浙江報道

　　查抄事件發生后，中國駐俄使館已緊急向俄方交涉。

　　按照俄羅斯的法律，只有在俄方正式注冊的公司才有權從事進口業務。從理論上講，絕大多數華商根本就沒有直接操作中俄貿易的資格。在此背景下，一批專門為中國商人代理進口業務的“清關公司”隨之應運而生。

　　本次查抄事件，可能是俄羅斯清理灰色民間貿易的一個信號。

　　查抄事件前后

　　2月9日，對在莫斯科從事貿易的部分公司來說，是個不平靜的日子。

　　據新華社報道，2月9日之后的幾天，位于莫斯科城區大環外25公里處的“艾米拉利”市場（即“莫斯科中國商品貿易中心”），俄羅斯聯邦有關部門以無合法的報關手續為名，查抄該市場。據統計，中國商人損失超過3000萬美元。

　　中國駐俄使館對此事件高度重視。

　　據新華社報道，事發后，中國駐俄使館有關官員立即赴現場了解情況，與警方交涉，希望警方依法行事，對拉走的貨物不得隨意出售或拍賣，不得丟失，并建議華商作好登記，與市場負責人辦理必要手續。

　　2月13日，中國駐俄使館劉古昌大使主持召開使館有關部門緊急會議，并連夜照會俄外交部和內務部，希望俄方從兩國友好關系的大局出發，盡快敦促有關部門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保護旅俄華商的利益，立即停止拉貨行動，并將警方拉走的中國公民的貨物全部歸還。

　　浙江繡錦服飾有限公司董事長張錦福接受記者采訪時介紹說，去年該公司對俄出口貿易額達500萬美元，這次其存放在艾米拉利市場的30多萬條運動褲被抄，損失近百萬元人民幣。

　　據知情人介紹，查抄貨物的是俄某部的有關人員，其原因，據說是中國商人不能提供這些貨物合法報關的相關文件。

　　“我的貨是完全按照俄方正常清關程序到莫斯科的，絕對不存在外界提到的‘灰色清關’一說。”浙江繡錦服飾有限公司董事長張錦福表示，“我們公司擁有自營進出口權，2002年就在俄羅斯注冊了分公司，貿易流程均嚴格遵守中俄兩方相關法律法規。”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浙江繡錦服飾公司負責俄羅斯業務的特派專員付建成向本報記者表示，中國貨被抄走的事件在俄羅斯并不是第一次。

　　1998年，曾在東歐地區享有盛名的莫斯科皮具市場就以同樣的形式被抄沒，直至關停，1000多位華商遭受嚴重損失；去年5月底至7月初，莫斯科市政府調遣大批警察，陸續清理、查封了19座亞洲人臨時聚居的公寓樓，其中有10座樓為華人住戶，這些華人的部分貨物遭抄沒。

　　本報記者從中國飲料工業協會的網站上獲悉，近年來，俄方查抄、封庫事件致使中國民間貿易企業損失近6億美元，不少企業血本無歸。

　　“灰色物流”鏈條

　　張錦福告訴記者，俄方海關管理也存在不規范之處。

　　張錦福感到無奈的是，還有經常拿不到清關單。張錦福說，由于俄方法律規定，來自中國的單筆報關業務量必須達到一定額度，否則不予發放報關單。因此，許多中小企業及貿易公司不得不選擇非規范化貿易形式，從而產生了“包機包稅”、“包車包稅”、“包箱包稅”等包稅運輸以及“灰色清關”。

　　對于灰色清關的的土壤，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一位專家進行了詳細的剖析。

　　按照俄羅斯的法律，只有在俄方正式注冊的公司才有權從事進口業務。從理論上講，絕大多數華商根本就沒有直接操作中俄貿易的資格。在此背景下，一批專門為中國商人代理進口業務的“清關公司”隨之應運而生。

　　這些“清關公司”一次代理很多客戶的業務，貨物的品種也非常多，在辦理清關手續的時候，他們是以什么公司的名義進口的，貨物的品名是什么，一共報了多少數量，怎么跟海關打通關節，貨主一概不知。至于在貨主支付的費用中，哪些是運輸費，哪些是關稅，代理公司最后剩下多少，更屬于代理公司的“商業秘密”。

　　溫州市鞋革工業協會秘書鄭旭峰證實說，由于俄羅斯特殊的國內形勢，以主要為某些東南亞國家僑民名義創辦的“清關公司”應運而生，逐漸壟斷了海關報單程序。

　　這些清關公司可以通過炮制虛假合同，在報關時大大降低貨物價值，或改換貨物發票，達到高值低報的目的。此外，清關公司往往會以塑料花、圓珠筆、拉鏈、線頭等低稅率商品名義報關，將大量同一交通工具（如飛機、集裝箱、長途汽車等）中高稅率商品蒙混過關。俄羅斯不同商品之間貨物關稅相差懸殊，出口商的出口成本往往可以因此成倍降低。

　　更早時候，還有一種更為直接的“黑色清關”模式。“清關公司”會利用已達成默契的海關“通道”，可以不辦理任何海關手續、沒有相應的文件直接送到客戶指定的庫房，在貨主繳納了巨額所謂“包運包稅”并沒有得到任何海關文件后，完成“黑色清關”作業。

　　不過，義烏市聯托運行業協會會長王煥榮表示，上述清關模式雖然利潤巨大，但風險也非常高。由于“清關公司”在辦理海關手續時用了很多非正常手段，在向客戶交付貨物的時候它們從來不出具商品進口的相應票據，因此，中國商人的手中就沒有任何一份可以證明商品來路的文件，警察可以隨時扣留貨物。

　　中俄貿易等待陽光

　　據《人民日報》報道，2003年，中俄貿易額創下157.16億美元的歷史最高水平。對于其中灰色交易，中俄雙方都沒有坐視不理。

　　本次“艾米拉利”市場出事后，一位曾在俄羅斯做過貿易的寧波華商表示，“俄羅斯方面多半也不會毫無根據就抄查市場，只是‘一刀切’的做法難免有些過分。”他和張錦福均認為，這可能是俄羅斯清理灰色民間貿易的一個信號。

　　早在去年年末，我國某市對外貿易經濟合作局就曾向企業預警稱，今年1月1日，俄新海關法典的實施，尤其是俄將有可能加強對外貿易，特別是民間貿易的管理，規范貿易秩序，加快俄經貿體制與國際慣例的接軌步伐。

　　去年12月9日至10日，商務部在北京舉辦了俄新海關法典和中俄經貿研討會。商務部張志剛副部長和俄羅斯海關委員會法規司副司長都出席了會議。中俄還成立了規范貿易秩序聯合工作組，雙方將協同工作，共同致力于規范中俄貿易秩序。

　　黑龍江省黑河市外貿公司原副總經理張世民在接受本報采訪時指出，俄羅斯也非常重視同中國的貿易關系，2004年俄羅斯的進口關稅將減少10％左右，被用于鼓勵正常進口，打擊灰色通關，“最晚2005年俄可能入世，到時候一切都會規范起來”。

　　去年6月在加拿大舉行的西方八國（包括俄羅斯）首腦會議，已正式承認俄羅斯為市場經濟國家，普京政府也已將俄羅斯在2005年左右加入WTO列入本屆政府的工作目標，外界預計俄羅斯加入WTO的過程不會太長。

　　2003年夏天，義烏市外經貿局副局長李興榮曾專門去了解過莫斯科市場。他向本報記者介紹說，由于沒有企業在品牌市場戰略方面的大力支持，中國產品在俄羅斯市場還沒能形成規模，品牌形象還處于初級水平。

　　李興榮還認為，從政策環境分析，中國政府一向鼓勵中國企業開發俄羅斯市場，并且為中俄貿易提供良好的政策支持。在中央財政撥給中小企業的外貿扶持資金中，對開發俄羅斯市場支持比率高達85％，地方政府也有配套資金支持。

　　最近幾年，中俄貿易額每年以兩倍的速率遞增，俄羅斯爭取在2005年前加入WTO，對于中國企業來說機不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