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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于軾扶貧

http://whmsebhyy.com 2004年02月19日 19:17 南方周末

  “以城里人的錢留住農村人的錢”

  從湍水頭鎮出發,汽車一直沿著一條僅容一車通行的崎嶇山路往上爬。

  司機說,在湍水頭鎮,這就算好路了。終于爬上山頂,舉目四顧,是連綿不盡的土黃色山巒,因干渴而長得像侏儒的玉米苗被烈日曬得蔫巴巴的。往山下走,幾十孔窯洞零散
地分布在山腰,那就是龍水頭村。

  遠在北京的茅于軾和這個小山村結下緣分,純屬偶然。

  1993年5月,茅于軾先生的愛人趙燕玲女士,向希望工程捐款200元。3個月后,她收到了山西臨縣湍水頭鎮龍水頭村一個孩子的來信,這個叫韓海勤的男孩,不僅感謝他們的資助,還談到了他們的村莊,他們的學校,他們學校里惟一的老師雒(音“洛”)玉鰲。

  幾次通信,讓茅于軾對這個遙遠的山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直接和雒老師通上了信。茅于軾逐漸了解到這個地處呂梁山腹地的小山村的點點滴滴:交通不便,嚴重缺水,人均年收入只有幾百元,村里文盲很多,只有一個復式教學班,有些女孩子甚至小學都上不完。

  作為一個經濟學家,茅于軾認為,農民貧困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有勞動、生產的能力,卻沒有生產的資金。他的這個想法,在雒老師那里得到了證實:急需用錢卻求貸無門,高利貸盛行,利息甚至高到月息10%以上。

  設立一個民間互助基金會的想法就這樣產生了。茅于軾認為,傳統的扶貧是把救濟款發給農民,農民把救濟款花完了依然貧困,設立互助基金會,讓農民民主管理,有借有還,不但能解決農民的短期小額資金緊缺,還可以培養他們的投資、風險意識,增強用錢生錢的能力。

  而基金會的啟動資金從哪里來呢?茅于軾的設想是,先用城里人的一部分錢啟動(城里人不但有這個實力,而且有這個道義),再吸收農村的錢留在農村用。

  基于通信建立起來的信任,茅于軾把基金會的日常管理交給了雒玉鰲老師。1993年9月,茅于軾將第一筆500元錢寄給了雒老師,當年11月,茅于軾的朋友、亞洲開發銀行中國代表處首席經濟學家湯敏博士也投入了200元。基金會的管理章程也由茅于軾和雒玉鰲共同起草產生了。

  2001年7月23日,在雒玉鰲老師住的土窯洞里,記者看到了用紅漆端端正正地寫在木板上的“龍水頭村民互助基金章程”,這個章程在幾年運作過程中逐步完備起來,規定了基金的來源(由茅于軾負責籌集)、監管、用途(治病治傷、生產而非婚喪、大件消費)等事項。

  “‘窮人’是有信用的”

  韓勤順家在龍水頭村算得上是殷實人家,五孔磚窯,墻壁刷得雪白,門前的庭院打掃得纖塵不染,院墻邊種著一叢果實累累的葡萄。村里來客人,都在他家吃“招待飯”———烙餅,小米稀飯。

  韓勤順家門口,拴著一頭黃牛,正嚼著草。這是記者在龍水頭村看到的僅有的兩頭牛之一。因為嚴重缺水,全村只剩一口井能打出水,水井被鎖著,奉行按需分配的原則,每口人每天才能分到一桶水。龍水頭很少有人養豬養牛,連雞也很難見到。韓勤順的牛是春天里花了1300元買的,為了買這頭牛,他從基金會貸了1000元。喂這頭牛,除了可以耕一年的地之外,到冬天賣肉牛,也能賣到2000元左右,除了還貸款本息,還能掙上幾百元。

  這是韓勤順第四次從基金會貸款,幾次都是生產性貸款,買化肥,買種子,都按時還了本息。村民貸得生產資金后,多了致富的機會。全村45戶人中,80%都從基金會貸過款。韓勤順是其中的一個。

  “村里就那么些人,誰貸款去干什么,都清清楚楚。”韓育清說,他是基金會的管理人員之一————評議員,基金會每貸出一筆錢,都要經過他和其他兩名管理人員的評議。

  從1993年茅于軾投入第一筆資金500元開始,經過8年發展,基金會的資金已經累積到11萬元,絕大部分是茅于軾先生從各種渠道籌集來的,出資人既有知名學者如林毅夫、盧鋒(均為北大教授),湯敏博士,也有山西省原省長孫文盛等政府官員,更多的是一些海內外的熱心人士,大連一個叫林淑玉的老師一個人就出資11500元。而茅于軾自己則是最大的出資人,迄今已投入23000多元。

  這些錢都不是無償捐贈,而是借給龍水頭村民的,出資人每年能得到6%的利息回報,高于同期國有銀行存款利息。從經濟上說,基金會是贏利的,存貸都很活躍,真的達到了茅于軾“以城里人的錢留住農村人的錢”的設想。

  這些錢,8年間共貸出541次,其中治病貸款109次,上學貸款7次,發展生產貸款398次。鄰近的村民也有來借貸的。541筆貸款中,只有6筆沒有按時還款,共計7600元,占基金總數的6·8%。“這再一次證明‘窮人’是有信用的。”茅于軾說。

  基金會與信用社各有尷尬

  與此相比,當地農村信用合作社的日子卻越來越難過,吸儲難,放貸也難———雖然信用社貸款利息低于基金會。

  湍水頭鎮農村信用合作社主任呂小明對記者說,他們的信用社己經進入高風險狀態,連年虧損290多萬元,靠拆借256萬元資金才能支付到期存款和利息。虧損主要來自呆壞賬,很多賬從大集體時代欠到現在。信用社主要放貸給經營小生意的農戶,“支農貸款不敢放”。而農戶也幾乎不來貸款,“因為他們知道貸不到”。

  本來,他們才最有資格、最有義務為農戶服務。因為從名義上講,信用社是集體所有制企業,鄉里大部分農戶都是它的股東,其11·6萬資本金都是農戶你5塊我10塊湊起來的。

  村民韓奴照于1983年7月25日以5元入股,領取了信用社社員證,社員證上清楚地寫著他的權利:“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有優先借款的權利”;“對本社的業務、財務、組織等工作有討論、批評、建議、監督和質詢的權利”;“享受股金分紅”。

  但他除了于1990年、1999年分別享受分紅2元、1·4元之外,再沒有享受過別的權利。在龍水頭村,記者問一名村民,為什么信用社的貸款不還,基金會的貸款卻能準時還,這名村民說:“(信用社)那是公家的錢,基金會那是個人的錢,不還怎么行。”

  在龍水頭村互助基金會取得初步成功以后,茅于軾希望能把它在附近有條件的地方推廣。1996年,經人介紹,茅于軾籌了5500元交給湍水頭鎮班家洼村一村民,讓他在班家洼創立一個基金會。這個村民拿到錢后,卻揣著錢上太原打工去了。直到1997年,這筆錢才被收回來。

  于是,茅于軾和別的出資人都特別慶幸:在龍水頭找到了雒玉鰲這樣可靠而敬業的人。雒玉鰲8歲喪母,因患小兒麻痹癥右腿殘疾,是村里第一個高中畢業生,代了10多年課仍沒轉正,年近40仍未成婚。在村里大部分人都住上磚窯時,雒玉鰲仍和60多歲的老父親住在土窯洞里。而實際上,雒老師在龍水頭村幾乎”權傾一時”,他是這個村的黨支部書記,村小學的校長,基金會的主要管理人。他難能可貴地保持著一個鄉村知識分子的良心和質樸。

  即使找到雒玉鰲這樣可靠的管理人,龍水頭模式的推廣仍有巨大的阻力,最關鍵的是名分問題。目前龍水頭的基金會仍沒有在任何部門注冊,而它獲得金融業務經營牌照的可能性等于零。一邊是農民的金融消費得不到滿足,一邊是可能滿足他們需求的民間金融找不到生存空間。(下轉第6版)股份制的樹與電腦

  茅于軾在龍水頭做的另一件事是:與村民合股種樹。

  1996年,茅于軾到龍水頭考察時,有村民跟他說,想在山上種果樹,卻缺乏資金。

  茅于軾給村民端來了這樣一個方案:由他到城里籌集資金,與農民合股種果樹,城里人每畝投資250元,第一年100元,其后3年每年50元,占股三分之一,而村民用土地和勞動力入股,占股三分之二,4年后開始回報,按股份分成。這與創辦基金會的思維如出一轍。

  按這份“招股說明書”,茅于軾從各種渠道籌資35720元,而龍水頭45戶農戶中,有19戶響應,在他們的地里種下了2000多株自己占股66·7%的核桃樹。

  如今,4年過去了,該到回報期了,這些股份制的樹,卻由于連年大旱,有的長成了老頭樹,長得好的也遠遠未到掛果期。

  投資人的錢絕對不能不明不白就花了,茅于軾在給雒玉鰲的一封信中說,得進行清算,要有個還款計劃。

  除了創辦基金會和種樹之外,茅于軾關心的是如何改進當地的教育條件,因為教育才是脫貧的根本辦法。雒玉鰲忙于基金會的事耽誤了教學,他就聯系了一筆資助,聘請村里的初中畢業生薛鳳蘭擔任一部分教學工作。2000年暑假,經過茅先生聯系,薛鳳蘭得到了免費到河南信陽師范就讀3年的機會。

  1998年,茅于軾收集了幾臺舊電腦,將其中3臺給了湍水頭鎮,原計劃是給湍水頭中學兩臺,龍水頭基金會一臺。但當時的湍水頭鎮鎮長賀某獨占了一臺,而且是最好的一臺486。

  后來有人告到了茅于軾那里,茅寫信批評了賀某,還寫信給臨縣紀委。

  后來賀某找到雒玉鰲,用雒玉鰲的話說,雖然他堅稱不是自己告的,但賀某還是“狠狠打擊了他一下”,賀某還說:“要是老茅是毛主席的話,我的腦袋不就沒了。”

  “茅老”與“老茅”

  在龍水頭,在湍水頭,茅于軾幾乎已經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村民們一般稱他為“茅老”,另一些人,主要是一些鄉村干部則稱他為“老茅”,不知是表達一種親切還是隔膜。

  村民們說起“茅老”,都有一種神往的表情,在他們心中,“茅老”是遙遠的,神通廣大的,不少村民固執地認為“茅老”是個大得不得了的“大官”。

  1996年冬天,當年邁的茅于軾翻山越嶺來到龍水頭村,村民們才發現,“茅老”原來只是個穿著粗布棉衣的普通老頭子。“茅老”在雒玉鰲家的土炕上住了兩天,挨家挨戶去串門聊天,了解玉米的長勢和養牛的回報問題,教村里的小孩說“對不起”、“謝謝你”、“請原諒”。

  在雒玉鰲老師那里,記者見到了厚厚一大沓信,都是茅于軾寫來的。雒老師告訴記者,茅老的信大約兩周來一封,從不間斷。

  關于為什么在龍水頭辦基金會,茅于軾在1999年12月19日的信中寫道,“更重要的是培養農民按民主法制的市場規則辦事”,因為“真正脫貧,要靠村民的自覺自強,不再按老規距辦事”。

  雒玉鰲和另兩名村民管理基金,是有報酬的。每10000元基金他們可以提25元管理費。2001年3月,基于雒玉鰲對基金會事務的貢獻,茅于軾給了他一筆獎勵:500元。雒老師給茅于軾寫信說,準備用它資助村里的五保戶王來生。茅于軾給他寫信說:

  這筆錢已歸你所有,你有全權支配,但我不太贊成你再用在公益事業上。其原因是權、責、利要十分明確。如果你將錢用于公益事業,其隱含的意義是你并沒有從服務中得到應有的報酬,因此你對基金的責任也落空了。給你獎勵的原因正是因為你對基金盡到了責任。如果你并沒有得到應有的報酬,以后萬一基金出問題你也可以不負責任。

  每封信,識字的村民大多讀過。對沒什么機會接觸外界的村民來說,這些遙遠的來信,這些寫在復印紙、邀請函的背面、大小不一的酒店便箋紙上的文字,帶來了那么多陌生的詞匯:權利、義務、信用、市場、管理。這些詞村民有沒有讀懂呢,似乎懂了,又似乎沒有完全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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