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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釘住美元到釘住一攬子貨幣？
社科院金融所副所長王松奇訪談
展望2004之金融猜想
釘住一攬子貨幣的方式對人民幣匯率的調整比較溫和，這種方式既可以減小人民幣匯率的大幅振蕩，又可以減緩國際上的壓力，對中國目前來說應該是一個折衷的選擇。
見習記者李振華北京報道
當前，國內外學者對人民幣匯率的爭論，已經從升值還是貶值轉向了人民幣匯率制度安排的總體設計上，焦點集中在中國是否應在適當時機放棄人民幣單一釘住美元，轉而釘住一攬子貨幣的匯率政策。
最近央行副行長李若谷在上海的公開講話，引起了海內外對匯率制度修改的猜測，而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第四次季度會議報告再次給了人們更多的想象空間。2004年，人民幣是否會放棄釘住美元？一攬子貨幣應該包括哪些？針對這些問題，本報專訪了社科院金融所副所長王松奇。
釘住一攬子貨幣的方式更為現實
《21世紀》：按照IMF的定義，中國目前實行的是釘住美元的固定匯率制度，你認為這種匯率制度是否需要改變？
王松奇：目前釘住美元的匯率定價方式是需要改變的。最近一年多來，美元幣值一直處于跌勢，與歐元和日元相比美元實際已經貶值了近30％和19％，中國緊盯美元的匯率政策實際上已經使人民幣貶值了相當的比例，人民幣存在定價過低的現象。而這實際對中國經濟造成了損害，目前中國2／3的外貿企業是增匯不增收，大量出口的背后是國民福利的損失。
《21世紀》：最近有消息傳出，人民銀行正在研究人民幣匯率定價問題，中國可能要改變釘住美元的匯率制度，轉為釘住一攬子貨幣，你認為這樣的轉變需要多長的過程？為什么？
王松奇：目前我還沒有看到這種跡象，前些天我見到了央行的一位司長談到過人民幣形成機制的問題，但是并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央行會在近期內改變人民幣匯率的定價方式，因此如果要改變人民幣匯率定價轉為釘住一攬子貨幣的，我想這并不是短期內可以完成的。
《21世紀》：目前中國的人民幣定價方式有哪些選擇？
王松奇：目前來說大概有四種選擇：一是繼續釘住美元的固定匯率制度不變；二是可以選擇擴大人民幣釘住美元的浮動范圍，即設立匯率目標區；三是改變釘住美元的定價方式，選擇釘住一攬子貨幣的方式；四是實行獨立浮動匯率制。
《21世紀》：這些選擇中哪種更適合當前的經濟發展？
王松奇：在政策選擇上應取決于央行，就我個人的觀點來看，應該實行獨立浮動的匯率制度，但中國目前的條件并不成熟。至于繼續實行釘住美元的固定匯率制度，只在很小幅度范圍內進行波動也就是目前1％的波幅，我剛才已經談到也不符合當前的形勢，相對而言釘住一攬子貨幣的方式更為現實。
人民幣將溫和升值？
《21世紀》：中國如果要采用釘住一攬子貨幣的匯率定價模式，你認為一攬子貨幣的構成應包括哪些貨幣，與中國貿易密切、占中國貿易比重較高的一些亞洲國家比如韓國等的幣種是否需要包括？
王松奇：一攬子貨幣包括美元、日元和歐元即可，目前世界上主要貨幣幣種就是美元、歐元、日元和人民幣，至于與中國貿易密切的一些亞洲國家的貨幣可以不計入內。
《21世紀》：中國如果實行釘住一攬子貨幣的匯率定價方式，如何確定人民幣的均衡匯率？
王松奇：確定基期匯率有一個公式：M＝∑WiXi。Wi為該貨幣的權重，Xi為該種貨幣與人民幣的匯率，這就是中心匯率。設定基期的時候，可能會偏離了均衡水平，偏離還可能比較大。這時候我們就調整貨幣攬子的基期價值，經逐漸調整后使其靠近均衡水平，形成比較穩定的人民幣均衡匯率。
《21世紀》：釘住一攬子貨幣的定價方式是否最終會導致人民幣變相溫和的升值？
王松奇：肯定會導致人民幣升值，實際上任何匯率方式的改變都意味著人民幣升值，只是如何升值而已。
《21世紀》：如果這樣的話，那么釘住一攬子貨幣的方式與實行目標區制，擴大人民幣匯率浮動的范圍逐步提升人民幣幣值有何不同？
王松奇：釘住一攬子貨幣的方式對人民幣匯率的調整比較溫和，因為某一種貨幣的升值貶值對人民幣影響將會縮小，比如美元貶值20％，按照攬子權重人民幣貶值將小于這個數字，換句話也就是升值的幅度不會太大。同時因為攬子中有三種貨幣，三種貨幣之間是獨立浮動的，各種貨幣匯率的變動往往是相反的，會起到相互抵消的作用。一攬子貨幣避免了某種貨幣對人民幣匯率的單邊影響，具有自動修正功能，其他國家沒有理由對人民幣匯率再作指責。所以這種方式既可以減小人民幣匯率的大幅振蕩，又可以減緩國際上的壓力，對中國目前來說應該是一個折衷的選擇。
國際游資不可能操縱人民幣
《21世紀》：如果采用釘住一攬子貨幣的匯率方式，對于貿易企業和金融企業來說，將面臨一個更為復雜的匯率方式，貨幣權重的變動使規則更難以看透，這是否會促進這些衍生工具市場的發展？
王松奇：中國衍生工具市場發展的主要制約因素是來自于體制方面，因為目前關于期
權、貨幣互換及金融期貨等衍生工具的創新受到的金融管制非常多，即使采用一攬子貨幣定價方式，外貿和金融企業對金融衍生工具有更多的需求，但金融監管并沒有放松，那么衍生工具市場的發展仍然是紙上談兵。
《21世紀》：目前中國的外匯儲備中大部分是美元，投資渠道主要是購買美國國債。如果采用釘住一攬子貨幣的匯率安排，從回避風險的角度考慮，會不會改變目前的儲備結構，大量購進攬子中其他貨幣如歐元和日元？是否會出現拋售美元而使美元進一步貶值？這對美國會有什么影響？王松奇：中國目前的外匯儲備中實際已經有大量的歐元和日元，為規避匯率變動的風險，外匯管理局早已開始調整外匯的儲備結構，使外匯種類多元化，以對沖風險。另外中國國力尚小，與美國相比差距很大，目前中國的外匯儲備購買美國國債的金額也只占美國外債的很小比例，不具有決定性的作用。如果再與美國龐大的美元資產相比就更不足道了，所以中國即便是拋售美元資產，對美國也不會有很大的影響。
《21世紀》：有些學者認為如果釘住一攬子貨幣將會產生套利機會，有可能使國際游資或利益國家操縱攬子貨幣進而操縱人民幣，你怎么認為？
王松奇：如果采用一攬子貨幣的定價方式，想操縱人民幣也根本不可能。首先通過操縱日元、歐元這樣的主要國際貨幣進而操縱人民幣進行套利不符合資本的獲利特性。日元、歐元只占貨幣攬子的一定比重，想通過操縱這些貨幣創造人民幣套利空間，相當于投入的100％的成本才獲得了與這個貨幣權重差不多的收益，風險與收益根本不對稱，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操縱日元或歐元進行套利更為直接，風險收益更高。其次，目前每天國際外匯市場的交易額達15000億美元之多，主要的交易貨幣就是美元、歐元和日元，如果想操縱任何一種貨幣所需要的資金量都極為龐大，沒有任何一個機構和國家有這個能力，即使像外匯儲備5000億～6000億美元的日本也沒有這個能力，何況其他國家和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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