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y葉瀅
from北京
能抓住那些猛擊你聽覺的瞬間嗎？吐字不清的混合古今中外文化意象的快速的舶來的R＆B，古老的中國傳遍了一個24歲青年的歌聲。
這歌聲在2003年無處不在，裹攜著瞬時爆發的創造力，對古老傳統的將信將疑，沖動的消費快感，新一代對全球化的歡欣鼓舞。忙亂興奮的唱片公司、廣告公司吵鬧緊張的腦力激蕩會，已經患上時代嗜新癥的各種媒體，使單薄自發的歌唱混合攪拌成熱烈的回響。
離經叛道的行為和口號在這一年大張旗鼓的出現在我們中間——個人主義，特立獨行，標新立異……大公司歡欣鼓舞地擁抱這樣的生活方式。看看中國移 動M-ZONE的廣告，汽車公司更新換代的越野車，在另類的文化社區舉辦的奢侈品牌的時裝秀，虛擬與現實不辨界限的網絡游戲……消費的欣快正在以一種更為驕傲的態度炫耀著，年輕、快感正在成為新的權力。
離北京的中央商務區不到15分鐘車程的大山子，有一片就要被城市的快捷節奏遺忘的老廠房。如果時光閃回，這片牢固高大的包豪斯建筑群里曾經機器轟鳴，幾乎每一面筆挺的墻面和寬闊的穹頂上都有大紅的字樣——“為人民服務”、“毛主席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從中國最好的工科大學畢業的年輕人以進入這樣的大工廠成為光榮的工人階級的一員而自豪。2003年，這片逐漸寂靜下來的廠房重新意氣風發起來，在圣誕節前的某個下午，某個著名品牌的化妝品正在一個由工廠食堂改建的俱樂部里舉辦發布會，年輕漂亮的電影明星在追光燈下款款走出，紅色的玫瑰花鋪陳在曾經散發著米飯白菜香味兒的角落里。在同一個時刻的另一處由工廠車間改建的高級西餐廳里，從法國回國的餐廳經理正在忙碌著準備即將開始的圣誕晚宴，每位680元。在紅色磚墻破裂裸露出來的小咖啡館，藝術家和出版人神情嚴肅的開會準備新的藝術出版物，構想來年盛大的藝術節和還沒有下落的企業贊助。
酷文化和奢侈品，前衛藝術與當季時尚，這些曾經彼此懷疑甚至敵視的事物，在這里交融擁抱甚至和解了。
這片重新興興向榮的老廠區未來的命運還未可知，時常被拿來與紐約SOHO區做比較的798工廠可能被推倒重建成一個龐大的IT工業園，可能被正在提倡“人文奧運”的北京政府劃定為一個展示當代北京文化成就的特定藝術區，或者被某個嗅覺敏銳的房地產公司看中，按照他們慣常的做法，做一個“北京的新SOHO”？或者讓這片蓬勃發展的區域繼續順其自然的生長下去？798工廠的未來和我們所在的時代一樣充滿各種可能性。
如果你還記得在這里曾經高聲齊唱的年輕建設者的歌聲，請再回放一遍，這些聲音和2003年我們聽到的中國式R＆B，將以特殊的方式保留我們經歷的這一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