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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法雖然神圣，有時卻比不過紅頭文件有權威。其實，紅頭文件也不是最有權威的，最有權威的是官
吳兆民
專家們都說，物權的穩定是法治社會的基礎。經過20幾年的改革開放，私有財產不
再是萬惡之淵，國人不僅可以弄部汽車坐坐，弄棟別墅住住，還可以辦座工廠、開座礦山，某些身價數十億的人還上了福布斯的富豪榜。但同時，我們也依然感到物權至今還遠遠沒有神圣起來，在一些官員心目中，為了“集體利益”、為了地方土政策，甚至只為了他一時高興，犧牲個人利益依然天經地義。
比如說吧，解放后咱們這些吃皇糧的一直住公房，權大的多占、權小的少占，沒權的祖孫幾代擠在一起，的確有失公允。那就響應房改號召買房吧。單位每月拿一部分，再從個人工資里每月扣出一部分，加在一起算作購房公積金。政府擔心咱們把這筆錢糟蹋了，于是層層成立了房改辦，替咱把這筆錢管起來。現在自己的房買了，孩子們的房也買了，這輩子又無買別墅的奢望，但購房公積金照樣按月從工資里扣著，不到退休不算盡頭。有的人居然拿著這筆錢到香港炒房產，一賠就是幾個億。對于咱們這些無拳無勇無余錢的人來說，工資就是命，自己的錢憑什么就得交給他們保管？可是因為有各級政府的紅頭文件壓著，你喊破嗓子也白搭。
三年前筆者所在的城市實行集中供熱。這是造福于民的好事，誰能不支持？然而支持卻要掏腰包，按建筑面積辦公區每平米集資80元，生活區每平米集資50元。新成立的一個熱力公司拿著數億元的集資款，購買了設備，鋪設了管道。人們普遍認為，集資款即使不折成熱力公司的股權，起碼也得抵扣今后的取暖費，結果竟是黑不提白不提，打了水漂；取暖費照拿，而且逐年提高，今年已高達每平米16元。這情形好似從你身上割塊肉，做成人肉包子再高價賣給你。然而，面對市政府的紅頭文件，人不論尊卑、單位不論大小，都自動伸長脖子挨宰，連省政府機關都乖乖的。
作為一名中國人，大家心里很清楚，憲法雖然神圣，有時卻比不過紅頭文件有權威。其實，紅頭文件也不是最有權威的，最有權威的是官。在中國的干部序列里，街道辦事處主任是最低一級的毛毛官，但是他打一個電話過來：“為辦好元宵節燈展，請你單位做20盞花燈，某月某日前送到辦事處。”對此你敢不聽？只怕你沒有那個膽量。即使辦事處一名普通工作人員，明知你那兒沒有耗子卻給你送來兩箱過期的毒鼠強，你也得照原價付款。至于鄉鎮長宰農民，那更是灶王爺伸手——穩拿糖瓜。
最可怕的自然還是那些位尊權重的“方伯”，他們頭腦一熱、大腿一拍，就可能出臺一個土政策，一桿子打倒一船人。一家飯店或舞廳失了火，他們的環眼一瞪，全市的飯店、舞廳都停業整頓，由此給遵紀守法戶造成的一切損失，沒有任何人會站出來負責。他們站在樓上大手一揮，第二天，被“圈”住區域的墻上便會寫滿“拆”字，于是“拆哪”（ｃｈｉｎａ）之聲遍于城中；拆遷費高低由他們自定，動遷戶吃虧占便宜，全在他們的一念之間。據最新報道，以房屋拆遷和居民安置為中心的城市拆遷沖突，目前已直追農民負擔、下崗失業問題，成為近年來群眾上訪的又一大焦點。
哈耶克認為，所有較為發達的法律秩序可以說只是對大衛·休謨所謂的“三項基本的自然法”所做的詳盡闡釋，這三項基本的自然法即：財物占有的穩定、根據同意的轉讓、允諾的踐履。想一想，他講的確實有些道理，沒有穩定的物權，不可能有社會的健康發展，這里集體上訪，那里聚眾堵路，甚至有人當街自焚，如何安下心來搞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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