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侃/文

　　當中國數以億計的兒童每天下午6點半準時端坐在電視機前等著《櫻桃小丸子》的出現時，中國的大人們也在不斷地播放著《蠟筆小新》，這個“天下最色的男孩”經常成為大人們的談資。

　　從暑假里各地層出不窮的動漫展，電視臺越來越多的動漫時尚節目，到書攤上越來越多的動漫書刊，日本動漫就像一股旋風不斷卷走無數青少年的心。但是我們所喜歡的這些刻上日本公司標記的動漫，卻有著中國動畫加工人員重重的痕跡。目前，日本動畫產值高達90億美元(包括各種衍生品)，這其中80%的動畫加工卻出自中國內地。

　　動畫生產主要分為原畫創作、動畫加工、后期合成三部分。日本動漫的原畫創作一般在日本本土進行，是整個動畫業最上游的產業。整個原畫一般先用圓圈大致畫出人物和環境的姿勢、空間方位，接著進行人物和環境的具體繪制，直到出現豐滿的人物形象。這個工序需要很高的藝術創造能力和美術能力，但工作量相比動畫加工要小得多。

　　這些原畫之后便會被空運至中國內地，進行動畫、上色等加工工序。所謂的動畫簡單地說就是人物兩個動作之間的過渡部分，一般一套動作需要13張動畫，而一集20分鐘左右的日本動畫片需要4000張左右畫紙，并且都是人工手繪而成。這個工序屬于典型的勞動力密集型。在完成動畫加工之后，動畫紙就又飛回日本，進行后期的合成，包括拍攝、剪輯和配音。

　　90年代，日本動畫片在全球大行其道，產量越來越大，一方面日本本土的動畫加工量不能滿足其市場需求，另一方面在日本國內進行動畫加工人工成本太高。與之毗鄰又同樣具有東方文化背景、擁有廉價勞動力的中國就成為其動畫加工基地。

　　上海達貿數碼科技有限公司從1999年開始便不斷接單日本的動畫加工業務。這家成立僅4年的公司坐落在上海市郊一偏僻的工業園區，許多非常知名的日本動畫片就出于該公司之手，包括《名偵探柯南》、《變形金剛》、《機動戰士高達》等。

　　“當時之所以成立這家公司，主要是因為日本方面有動畫外包的需求，同時公司又能通過在日本的親戚接到業務，賺到錢。”親歷上海達貿數碼創辦的劉女士介紹。

　　不為世人所知的達貿究竟憑借什么拿到包括東映在內的日本動漫大廠的單？“主要是基于兩點，低廉的價格和較高的質量。”劉女士和業內人士張小姐都給予了同樣的答案。

　　張小姐算了一筆賬，做一張機器人原畫的加工，日本方面給諸如達貿一樣的公司的價格大概是40元，而如果換成日本公司做則要100元。而動漫加工的成本一般占到動漫總制作成本的1/4。

　　分析中國的動漫加工公司的成本構成可以看到仍有不小的利潤空間。在勞動力價格方面，張小姐介紹說，目前達貿的員工畫一張機器人動畫的價格大概在3元，另外上色的話，上一張能拿到1.6元，這樣算來，完成對一張原畫的加工其人力成本在5元左右。其工作設備為非常一般的臺式電腦，而租用的辦公空間是位于城郊的廠房，租金很便宜。另外由于需要日本方面的渠道來拿單，每張須付給中介渠道大約10元左右。所以做一張機器人的加工動畫，達貿大約能賺25元。以日本方面支付40元一張計算，利潤率高達62.5%。

　　中國動漫加工公司何以能有如此低的人力成本？以達貿的情況，劉女士說，目前公司的員工基本上是中專學歷，都是由于對動漫的興趣愛好而做這一行的。這其中既有以前為動漫雜志投稿的業余畫手，也有從美術專科學校畢業的專業人才。但是良好的素描功底是他們必須要有的基本功。而且新進公司的員工前三個月每月都需要交1000元的培訓費。

　　“動畫加工后的成品主要是跟著航班走，一般下午四點半進原畫，第二天早上十點半就得趕航班發送到日本。隨時有原畫來，就要做，員工沒有什么雙休日。”劉女士透露，在每年春節前后的忙季，員工通常每天要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

　　“如果因為動畫加工公司延誤的話，日本方面的電視臺播映和廣告都會受到很大影響。”原來在達貿工作過的張小姐說，一般一個員工平均一天最多畫15張的機器人動畫，也就是每天賺45元，一個月下來收入在1500元左右。對于上海這個大城市，這樣的收入相對中專畢業的人員來說已經算是不錯。達貿的規模也從一開始的七、八個人，發展到現在的100多人。

　　由于日本方面對質量要求十分嚴格，用劉女士的話來說，就算在陰影的過渡方面有一些小小的瑕疵，也會被發回重畫，所以達貿在上色方面，總共34個員工上色，卻有8個員工專門負責色檢。達貿在公司內部還設有動畫檢查一職，這是日本加工動畫在中國最高的職位。現在，達貿已經將上色外包給更小的動漫公司，每張可降低0.6元成本。

　　“目前動畫加工產業的競爭相當激烈，像我們公司100多人，在國內規模已經是相當大的了，但有時還是會被那種幾個人、十幾個人的小公司搶去生意，只要他們有渠道能聯絡到日本人，并且價格比我們低，一般日本人就會讓他們試畫，如果質量過關，單子就被他們搶走，所以我們對質量是絕對保證的，只有這樣才能留住那些老客戶。”劉女士對公司未來的發展還是有些許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