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不是物質化的雞鴨魚肉,顯然不能稱斤論兩。但把道德徹底的“精神化”也是偏頗的
單論“道德”這個名詞,當然是不能量化的。道德不是物質化的雞鴨魚肉,顯然不能稱斤論兩。但把道德徹底的“精神化”也是偏頗的,任何事物都不可以獨立于物質之外而單獨存在。
浙江某大學設立“道德銀行”而引發的關于道德的爭論,很值得人們思考。據悉,這所大學根據學生參加青年志愿者活動、獻血等情況,將學生在這些活動中的表現分等級轉換成
道德幣的形式存入“銀行”,作為其在“道德銀行”中的儲蓄,“道德幣”的多少意味著該年度所做的志愿服務以及好人好事的多少。雖然“道德銀行”尚處于探索階段,卻已然引發了人們對于道德是否可以市場化、貨幣化的激烈爭論。
在探討某個問題時,許多人的思維方向總脫不了兩極的窠臼:寧左勿右或寧右勿左。于道德之前亦是。關于道德是否能夠物質化的問題,先哲其實早已看得精透,《淮南子·齊俗訓》中有關于孔子師徒的記載:子路救了一位溺水的人,被救者送給子路一頭牛表示感謝。若按照某些人的思維方式就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子路你救人很好啊,但怎么能要人家牛呢?更有甚者則會說:這個子路,八成是沖著人家的牛救人的吧!圣人到底是圣人,孔子對“子路拯溺得牛”事件是這樣評論的:魯國必好救人于患!可見夫子的眼界更遠,他看到的是子路救人得牛的榜樣作用,焉知魯人不效法子路而對有難的人“援之以手”呢!
之后《淮南子》還提到了孔子的另一個學生子貢。子貢為一位奴隸贖身后,拒絕了政府的獎勵,孔子不僅不認為弟子的行為是好榜樣,還為此憂慮道:魯國不復贖人矣!雖說魯國人不大可能因為子貢拒獎而停止贖人的善行,但夫子的憂慮還是頗有道理,在這件事上,子貢不求回報固然是善舉,但很難說不對別人的向善心理產生影響。這就是“子路受人勸德,子貢讓而止善”的道理。
再說“道德銀行”,校方之所以建立這樣一個特殊的“銀行”,其初衷當然是無可厚非的,一些品行高尚、家庭貧困的寒門學子固可以用自己的“道德積分”來支持學業,更可以在所有大學生中激發并培植一種向善的力量。在放大至整個社會,道德的缺失已經成為一個普遍而嚴峻的社會問題。譬如屢見不鮮的肇事司機的逃逸,人們對丑惡現象發生在身邊時的漠視,甚至在見義勇為者倒在血泊中時,旁觀者的集體性麻木不仁,這一切都表明了道德在當今社會的缺失。在這種客觀條件下,依然要求人們行善而不求回報,是不現實的。如此,可能會造成更多的“英雄流血又流淚”的怪現象,久而久之,見怪不怪了,整個民族就可能成了“沉默的大多數”。圣人所說的“讓而止善”的時代就為之不遠了。
王夫之有言:知而不行,不若無知。秦檜蔡京之流書讀得不可謂不好,才不可謂其不多,但這二位的品行就不必多說了,讀書人無德有才對
社會有百害而無一利。故此,“道德銀行”正是對“受人勸德”的具體實踐,雖說靠一個“道德銀行”起的作用就可以喚醒整個社會的向善力量多少帶有歐文似的空想,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即使再微弱的建設性舉動都好過虛幻的烏托邦。
此外,有人擔心物質的刺激是否會使學子們悖離道德,而產生為了追求物質獎勵客觀上去做好事的偽道德,那么顯然是多慮了。一個壞人一輩子故意去做好事,他還能算是個壞人嗎?由此而論之,道德不必分真偽,客觀而為之的道德也勝過缺德。“道德銀行”的探索者們大可不必管“道德捍衛者”的“憂世之論”,愿“道德銀行”“生意”興隆通四海,幸莫大焉。(31G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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