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營企業參與國資處置和推動行業整合研討會”發言摘要

　　編者按：10月11日，由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企業研究所牽頭組織的關于“民營企業參與國資處置”的研討會在京舉行。國家發改委、國務院國資委、中國社會科學院、財政部等單位的數十位專家就民營企業參與國資處置的問題進行了探討。中國經濟時報將部分專家的發言摘要整理出來以饗讀者。

　　民營企業要在發展中解決自身問題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 魯志強

　　在過去幾十年中，我國形成了大量國有企業，但是由于機制不順等原因，大量的國有資產運營效率低下。黨的十五大和十五屆四中全會都提出要進行國有經濟布局的調整，國有資本要有進有退，黨的十六大提出，進行國有資產管理體制的改革，各地推進國有企業改革的積極性更加高漲。事實證明，僅僅在國有企業自身的圈子里搞重組是沒有出路的，大力借助民營企業可以說是順理成章的思路。格林柯爾的實踐說明，經過多年的發展，我們已形成了一大批機制靈活、實力雄厚的民營企業，它們已具備了參與大規模國有資產處置的條件和能力。如果引導正確、措施到位，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處置可以取得良好的效果。因此，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不僅給改善國有經濟布局帶來了巨大的機遇，也為有條件的民營企業帶來了巨大的機遇，這對于我國建設全面小康社會是有益的。

　　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處置意義重大。

　　首先有利于民營企業自身做大做強，可以迅速嫁接、吸收、盤活國有企業的資產、技術、人力等資源，使國有企業的資源發揮最大效應，從而在民營企業自身做大做強的同時，也有助于提高全社會的整體經濟效益。

　　其次，國有資產處置最難的就是人的問題，處理不當小則影響企業效益，大則影響社會穩定。格林柯爾的經驗是“平穩轉制，著重發展”。在穩定中轉換機制，在發展中解決就業、收入、崗位調整等難題。政府歡迎負責任的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處置，首先看重的是能真正有助于解決就業，保持社會穩定，發展地方經濟，而職工認同民營化重組前提是重組能確實使企業得到發展，自身經營狀況得到改善。

　　再次，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處置有助于行業整合。長期以來，中國大多數行業都存在集中度低，過度競爭和單個企業規模較小的問題，在相當程度上與企業的國有性質有關。國有企業進入行業的門檻非常低，而退出卻非常難，其中重要原因之一，是因為國有企業職工身份轉換導致退出成本提高。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處置可以借此機會推動某些行業的重組與整合，改變過去國有企業難以從行業退出，從而導致的行業集中度低、過度競爭和單個企業規模較小等問題。這對于提高行業的整體素質，提高整個行業的國際競爭力很有意義。

　　與此同時，民營企業自身也必須堅持不斷創新，注意解決發展中的重大問題。民營企業雖然近年來發展較快，與傳統國有企業相比具有機制靈活、經營高效等特點，但自身仍有很多問題，比如一些民營企業在快速做大以后，經營理念、管理能力等局限性很快就暴露出來，因此導致由盛轉衰甚至被淘汰。這樣的教訓是值得所有人重視的。堅持不斷創新就是要求企業要注意發現并解決發展中的主要矛盾，以實現可持續成長。以格林柯爾為例，其在通過與國有資產處置實現擴張的同時，也必須重視并解決一些新的重大問題，特別要注重改善公司治理。在此基礎上妥善處理好各方面的利益，做到基業常青。

　　格林柯爾的兩條經驗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

　　企業研究所副所長 張文魁

　　隨著十六大提出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國有企業改革的進程進一步加快，國有資產處置的步伐也會進一步加快。民營企業在這方面的積極性也會更加高漲。而且這一次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處置的浪潮，正好與新一輪的經濟發展高潮相吻合，這對民營企業本身的發展壯大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對于我們國家國民經濟持續、快速、健康發展也起到非常有利的作用。

　　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處置還具有行業發展上的意義。中國許多行業都存在集中度低、過度競爭和單個企業規模小的問題。另外這些行業很多都是國有企業，它退出成本非常高，通過民營企業和外資企業介入這些行業，有助于推動全行業的發展。

　　我國冰箱行業在1980年代起步，經過20多年發展，應該說是我們國家發展最快的行業之一，同時也是開放程度最高、競爭程度最高和國際競爭力最高的行業之一。但由于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初，冰箱行業大部分都是政府興辦的企業，隨著行業競爭的加劇，利潤變得非常微薄。隨之出現生產能力過剩和生產規模分散，進而導致嚴重的兩極分化現象。在分化中，少數企業有比較好的市場表現，如海爾、格林柯爾等；更多的企業市場表現在不斷下滑，包括十年前和幾年前比較好的企業，如科龍、美菱，都已經走過了鼎盛時期，沒有抗行業風險的能力。這表明，中國冰箱行業已經進入結構調整期，一些劣勢企業肯定要退出市場，但它們自己不能退出，因為退出成本很高，所以這個行業需要整合和像格林柯爾這樣的整合者出現。

　　格林柯爾原來是一個制冷劑生產企業，通過收購科龍的股份之后進入冰箱行業，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現在已經令人刮目相看。繼2002年進入科龍之后，格林柯爾今年又收購了美菱，之前還收購了吉諾爾的資產，同時收購了上菱的冰箱生產線。通過一系列參與國有資產處置的行動，格林柯爾初步完成了冰箱的戰略布局，它們掌握的生產能力在國際排第二，在國內排第一，在冰箱行業的地位已經初步奠定。

　　格林柯爾參與國有資產處置主要有兩個經驗：

　　一是平穩轉制。所謂轉制就是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重組之后，整個企業的制度安排、經營方式、管理體系都是按照民營企業的一般模式運行。在這個過程中，格林柯爾不是搞暴風驟雨式的革命，它是在運動中瘦身。他們認為國有企業的問題是觀念和機制問題，所以著重改機制而不是大規模的動人，這是他們平穩轉制的一個基礎。同時，對待具體問題上，格林柯爾的態度又非常堅決，這是最終實現平穩轉制的保證。

　　二是著重發展。著重發展的第一個內容是以發展實業為出發點；第二個內容是就地發展，這樣能夠獲得地方政府的支持；第三是快速發展，這樣才能夠解決遺留問題。

　　民營企業參與國資處置

　　應當注意的問題

　　中國社會科學院

　　工業經濟研究所所長 呂政

　　中國民營企業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主要表現在這樣幾個方面：一些強勢企業正在從勞動密集型向資本密集型轉變；從私人獨資向資本社會化轉變；從家族治理向現代企業制度的治理轉變；從小企業向大企業轉變。而民營企業的轉型與新一輪的國有企業改革浪潮是完全一致的。國有企業，特別在一些競爭性領域的國有企業將進一步改制、退出，和民營企業的轉型能夠有效結合起來。所以，民營企業參與國有企業資產的處置，是現階段我國經濟改革以及民營企業發展的客觀需要。

　　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的處置，要想和外資企業競爭，必須在四方面加強競爭力：一是資金問題；二是技術問題；三是國際市場銷售渠道；四是市場營銷經驗。

　　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的處置還需要合適的內外環境，概括起來有五方面內容：

　　一是需要法律和政策環境。就是國家的法律政策允許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的并購，特別是資本密集型產業，甚至包括基礎產業的并購。

　　二是民營企業自身需要一定的資本積累能力。當然這種資本積累能力可以是完全通過自己的利潤掌握資本，也可以從資本市場獲得，如果完全靠銀行貸款參與國有資產的處置則風險很大。

　　三是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處置，應當有一支熟悉資本營運，也熟悉被兼并行業的生產經營管理的團隊。只懂資本營運而不熟悉兼并對象所在行業，兼并的成功率會比較低。

　　四是被兼并企業所在地的政府、企業職工以及社區要支持兼并，要有“被兼并的環境”。

　　五是民營企業家的價值取向也要發生變化。就是你做大、做強、兼并是為了什么？應當超出一般的經濟學所講的為了個人利益最大化這樣的價值趨向，確實要把所兼并的行業當做事業，甚至把國家的這一產業當成一種民族工業。

　　民營企業參與國有資產處置和并購應當注意幾個問題，或者說應當遵循幾個原則：

　　一是必須是陽光下的并購而不是暗箱操作；二是必須有規則可遵循；三是必須在競爭中并購，由市場來定價；四是在并購以后不僅僅是市場份額的擴大和市場銷售的集中，同時要對現有生產能力進行整合。市場銷售額的做大并不等于真正的規模效益，必須通過并購按照專業化分工的原則，對這個行業的生產能力進行重新組合，才能真正實現規模效益；五是并購除了擴大國內市場，更重要的是要通過并購去開拓國際市場。

　　民企參與國資處置

　　的三個障礙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 李曙光

　　隨著改革進一步深化，我們現在這么多國有企業和國有資產，必將有一個重組的新浪潮。民營企業參與國資處置，必須解決幾個環境問題：

　　一是要有保護私有財產的機制。這樣的宏觀環境要做好，對民企下一步的發展也會奠定一個堅實的法律基石；

　　二是要放松對民營企業的管制。現在國內民企的法律環境還不太好，另外我們的《公司法》、《證券法》現在正在修改。實際上《公司法》、《證券法》里有非常多的門檻，包括對民企的門檻。上市發行、發債，現在都是傾向于國有企業，對民企支持的內容比較少；

　　三是處理好相關利益者關系。民企進入國資處置，很大的問題是，純粹的股東中心主義和考慮相關利益者之間的矛盾。比如說與地方政府的關系，很可能是民營企業遇到的最大障礙。而我們建立公司治理結構時，不得不考慮如何使這兩者平衡。

　　格林柯爾的三條經驗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

　　產業部部長 劉世錦

　　如何能夠成功地進行重組的問題也是我們最近幾年遇到的問題。提出市場經濟不容易，怎么搞市場經濟更不容易。通過格林柯爾這個案例我有幾點想法：一是我感到它們有一個好的戰略，好的戰略很重要，往往很多重組之所以不成功首先是戰略不當。好戰略體現在什么地方？那就是對行業發展階段有一個理性的認識。我們最近也在研究家電這類行業發展的階段，大體上有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優先進入階段，企業通過率先進入這個行業獲取先進入的收益；第二階段是低成本階段。實際上是比誰的成本低，這樣，一批企業就要被淘汰，剩下幾個成本比較低的企業；第三個階段是所謂技術創新階段，通過新產品、新技術獲取收益。

　　目前，中國冰箱行業基本上進入第二階段。從格林柯爾的戰略來講，主要就是如何降低成本，該公司為此抓了兩點：第一點是收購國有企業。收購國有企業的含義在什么地方？實際上是用民營企業體制上的優勢來降低成本；第二點是抓了兩個板塊。一個是廣東板塊，再一個是江浙板塊。板塊的含義是什么？有一個很好的配套條件。配套的含義實際上是相當深入細微的專業化分工，通過專業化分工以后，零部件的成本得到降低。再一點也相當重要：冰箱行業投資的成本比較高，所以收購一條冰箱生產線比新建一條要便宜得多。它是針對這個行業的特點采取了這樣一個戰略，這些都是戰略上的成功。

　　還值得一提的是，收購兼并實際上是一套專業技術。我到科龍這個企業去過三次，第一次去的時候我也聽到一些信息，比如說該公司根本沒有一個很好的營銷戰略和體系，再有采購環節存在大量的回扣。所以格林柯爾入主科龍，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一整套的專業技術問題。比如，怎么進行資產評估，怎么和政府打交道，怎么解決負債問題，怎么解決職工問題。我覺得他們在這方面做得比較多，也比較成熟，實際上也就形成自己一套獨特的辦法。

　　現在講企業核心競爭力，我覺得從動態的角度來講，格林柯爾在企業收購兼并方面形成了自己的核心競爭力，這應該很好地總結。像其他行業想兼并國有企業的民營企業，這點應該特別強調。

　　第三點也應該特別強調：格林柯爾收購兼并的目的是實業的發展，而且是快速發展。我聽到過一種說法稱，格林柯爾入主科龍是想搞一個題材在資本市場上炒一把，扭虧為盈就走了。但事實證明它不是，而這樣做的企業最后在資本市場上肯定會有很豐厚的回報。

　　民營企業不必

　　急著參與國資處置

　　國資委經濟研究中心宏觀部部長 趙曉

　　現在，國企改革實際上已經進入到攻堅階段，我們真正談國企改革已經是談所謂的國有大中型企業的改革，這些企業都是非常大的，相對而言，民營企業規模非常小。因此，民營企業參與到國資的處置和推動行業整合方面，盡管格林柯爾做得非常好，但是從總體形勢上看，我覺得民營企業參與國資處置的空間并不是特別大。

　　舉些數據：格林柯爾是在制造業，但是從中國整個私營企業來看，75％是集中于商貿和餐飲業；格林柯爾已經實現了股份化的運作方式，但是中國77％的民營企業目前仍然完全由業主個人資本控制，是純粹的私營企業。

　　所以說，我們不必急著講民營企業參與國資處置，民企應當先并購民企，實力壯大以后再參加到國企處置更有現實性。再就是民營企業應當更好地跟民營資本結合，然后再參與到國資處置。